安亦池心内诧然,父亲安沐华官居四品礼部员外郎,平日里事务繁多,他放假回家十次倒有七八次是见不到父亲的。今日不是休沐日,他居然过了辰时还在家中?
安亦池便跟着三七去了父亲的书房。
书房内,安沐华正拿着一本诗集看的喜笑颜开,安亦池走进来向父亲行了礼,看见正忍俊不禁的父亲,便笑着问到:“父亲何事如此开心。”
安沐华放下诗集笑看着安亦池,十四岁的少年,长腿长身,个头已经快要超过他了。
“池儿,上次旬假你回家,父亲公事繁重,也未及见你一眼。不知近日学里课业可还能应对。”
“父亲勿挂心,孩儿这次旬考算学、律学为首,其他四学成绩也尚可。学里的课业尚能对付。”安亦池不紧不慢的答到。
安沐华知道这个儿子,他说的尚可,只是成绩未有名列榜首罢了。
儿子的学业从不用他操心,他只担心这个孩子过于顺遂,自小各方面都很出色,在众人称赞中长大。就怕他承受挫折的能力会弱一些。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让他坐在书案旁边的藤椅上,又拿起书案上的诗集,递给儿子道:“送给你的。拿去好好参详参详。”
安亦池接过诗集,《新乐府》三字赫然跃于扉页上。
“太好了父亲,又是你那位旧友派人送来的吗?这是第五本了。”一向淡定的少年此刻颇有些激动。
学里前一段夫子讲了《新乐府》。但他知道,这位父亲的旧友对诗词很有些独到的见解,与夫子们的讲解大相径庭。让他知道了原来诗词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
就像自己遇到的某些事情,也可以从另一种角度去揣摩端详。
前面那父亲旧友送来的几本诗集,着实令他的思维开阔了许多。
他翻了几页,便收进了袖袋内,准备晚间再慢慢参详。
想起在学里听到的传言,便问父亲:“父亲,祖父近一段身子可还好?朝廷的事情让他很忧心吗?”
安沐华看着安亦池,儿子一向淡然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看起来皇上近日的几桩事情又已经传遍整个长安城了。
他给了儿子一个安抚的微笑,家里已经有太多人在担心皇上那些乱七八槽的事情,他不想儿子在国子监这样本应是净土的地方也整日担心。
“池儿,你无需忧心,皇上年轻,做事情难免没有章法,你祖父性格耿直刚毅,眼中揉不得沙子,为夫与你伯父会多劝劝他老人家,再过几年他老人家也该递上辞呈,安心回府含饴弄孙了。”
安亦池点点头,他明白父亲是在安慰他罢了,以祖父的心性,断断不会抛下朝廷安享晚年。
尤其是皇上独断专行,连国子监的夫子们如今都了些惶惶不可终日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