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京阁
不才老头带着管伯应约来到向京阁时,容显已经带着自己随身的侍从在包厢内等候。
老头一迈入包厢的房门,容显就立即站了起来迎接。
“步老先生,请入座,久仰先生大名。”到底是比顾梓栖还年轻的少年公子,声音里仍能听出独属于少年的干净温润。
“哪里哪里。”老头朗声一笑,毫不推辞的入了座,然后便开始在暗里观察这个容显。
似是传言有误,都说这容二公子为人极是古怪难缠,商场上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安和国内就没有他做不成的生意。所以,未相见前,容显在老头心里想象的样子是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主。
哪曾想到见了面才发觉容显竟是这么一个让人觉得干净温和的少年,一身清爽的白袍,腰间配一组青玉。容貌生的极好,有些阴柔但却不失男子气概,一双眼眸黑亮分明,只要一笑,嘴角就显出深深的梨窝。
自打老头进入房间,容显就吩咐客栈的小二将午膳端来,他亲自为老头布了菜,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容显做事倒不像他的样子给人以温和感,极为利落的布好了菜,便在下席坐好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端着酒杯走到不才老头面前替老头斟了酒。
“老先生,空喜命案一事,我也是后来了解才得知,错并不在茶楼,是我家长工饮酒在先,实是多有误会。小生先小酌一杯,聊表歉意。”容显说完,便利落的喝下了小盅酒。
“此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知晓了,空喜楼也是有责任的,容公子家的长工死了自是当追究一番。此一番虽是闹的有些大,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我们两家能私下解决,劳容公子思虑周到。”老头也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他见容显求和态度恳切,便顺着他的说辞接过了话头,顺带试探道,“容公子觉得接下来这件事应怎样处置?”
容显落了下席的座位,听到老头的问话,敛了眉眼的神色,极是温和谦逊的立即回道:“容显年纪小,没有多少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此事的后续处理,小生想全权交予老先生。”
老头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故意低头吃了片刻的菜,才不咸不淡的开了口,“容公子信的过老头,老头自是会把此事处理好。”
“小生自是相信先生的,其实,此番将先生请来,除此事外,小生还有一个请求。”容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老头作了一揖。
老头的饭菜已吃的差不多了,拿了酒盅开始颇为自得的斟饮了起来,他一边小酌,一边望着立在面前的容显,脑子里千回百转也拿不准这容显到底在卖什么官司,等到一盅酒见底,只能开口,“素闻没有容显小公子做不到的事,既然此番容公子开了口,又是请求,老头愿闻其详。”
“小生斗胆,想请先生修书一封给先生家的公子,小生想跟顾公子谈一桩只赚不赔的生意,但整个安和国都知道,顾公子从文从武却誓不从商。所以……”容显满脸为难之色。
“好,好极了。”老头没听容显说完话,面上已溢满怒气,“你已知我家公子誓不从商,却还是要跟他谈生意。你……”
“小生保证此桩生意定能让你我二家赚的盆满钵满,若先生为难,小生只求先生能书信引荐,让我与顾公子见上一面,给小生一个跟顾公子商谈的机会。”
“此事你莫要再提,我照顾我家公子多年深知他的脾性,此事公子定不会答应。”老头态度强硬道。
而容显像是没有听到老头的话一般,更为敛眉顺目的恳切道:“请先生应允,只求与顾公子商讨一番,不论结果如何,小生都要尝试一下。”
不才老头看着容显满脸的坚定之色,想起了他传言中极为难缠的性子,知他定是不会打消这个念头,也定是见定了公子,重重的叹了口气,想着兴许容显见了顾梓栖,在顾梓栖那碰了钉子就不会如此固执了,无可奈何道,“罢了,我一会就修书一封交与你。这生意几时要谈?”
“生意之事,自是越快越好。先生现下将荐书交与我,小生今日下午便可启程赶赴重楼小镇。”
不才老头拿着容显随身的侍从递过来的纸笔,铺在包厢的矮几上不甚敷衍的几笔就写好了荐书。
不知为何,看着拿着写好的荐书脸上浮起淡笑的容显,也算是老谋深算了一辈子的不才老头,总觉得自己这次稀里糊涂的被拖进了一个坑,说不准就连自家公子他都给一道拉了进来。这个叫容显的少年不简单啊,他知晓公子与我的关系,世人皆知我“不才老头”的名号,却不知我实际上在做何事,他竟然直言我与公子的主仆关系,定是暗地里对公子已有所了解,此番他非要与公子相聚,怕只怕不只是做生意这么简单啊。不才老头一阵感慨后,已经后悔写了那荐书,可荐书已写,也已给了容显,老头也不好拉下老脸再去讨要。
向京阁的一顿午膳终是在老头十分无奈的写下荐书后落幕。
用罢膳后的老头带着管伯跟容显告辞。容显跟老头各奔一路,老头继续留在庆长街处理空喜命案的后续事情,长工家人的赔偿,茶楼的重新开张,伙计的招募,向百姓解释等等一连串事情都尚需他这一把老骨头去忙碌。
而那容显容二公子自然是秉持着“生意越早谈赚的越多”的歪理,哼着容城民间流传的咿呀小调,拿着老头的荐书,带着侍从架着马车赶往重楼小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