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房顶传来。
一声怪戾的嚎叫声传来,穿透耳膜。像猫的,又像是狼的。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躯从房顶之上飞速扑下,径直的扑向墙边的麦子和胖子。
“小心,快趴下!”
我大呼一声,右手也迅速掏出用红线缠绕的五帝钱,瞬间打了出去。
一声凄厉的声音传出,怪物被弹飞,重重的摔倒了钢制结构的房顶上,发出一身沉闷的巨响。我打出的五帝钱也跟着跌落在地,但我知道,不是我的五帝钱把它打飞,而是麦子和胖子两人脖子上各自挂着的发丘坠和卸岭令。
怪物嚎叫一声,从一个房顶飞到下一个房顶,再下一个房顶,速度极快,跟着便不见了踪迹。
我只看见褐黄色的长毛,长长的尾巴。只是,似乎它的脑袋不止一个。
“看关问路,拈山望水,”摸扎叔叔连忙吩咐“天明,摆一叶穿金。”
以摸扎叔叔的老经验来看,此卦位为逆卦位,就连刚刚路过的时候我都看出破绽了。
那怪物遁去,墓道入口肯定便离这里不远。
看样子是要看关问路,一叶穿金了。
所谓一叶穿金,是发丘一脉绝技,以五铢钱八枚,各放至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个方位。铜钱上柳叶一片,柳叶需用鹰眼之泪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再用文火烘烤,吸其灵气。如无鹰,也可以用雕,但效果骤减,一般发丘一脉并不提倡。
若正坤位有墓葬,西南之方铜钱上的柳叶便会直立起来,穿过铜钱之孔直入地底,柳叶入地越深,其墓葬规格越大,内部结构俞繁杂难究。反之,异常。
这便是发丘一脉的探穴定墓之技,授男不传女!
但此时却是不同,此卦位是逆卦阴四卦。
也即是说,此时这四间配水机房的卦位:坤、巽、离、兑,四位阴卦位,是假卦位。卦是四卦,属阴卦,方位却是错乱。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使用罗盘的时候,关锁关、路叠路的原因。
于是我在坤、巽、离、兑四方各摆五铢钱一枚,上置柳叶一枚。
很快,兑卦之上,柳叶穿金定位。之后柳叶没入地底,不见踪迹。
也就是说,如今的兑卦便是坤卦,西方便是东南方,以此类推。
一叶穿金确定了卦位错乱的事实,我倒并不关心。而柳叶没入地底,却是我最为在意的事情。
眼前柳叶的没入,说明地底下绝不是一般的墓葬,凶险非常!
我内心陡然升起一丝不安,对这次探墓的行动有些些后悔。
“天明,好像金散石下无门破,绕山又过一重岭!不太如意啊!”胖子有些忧虑的看着我。
胖子说的话言之有理,眼前确实进退难练。
胖子说的这句口诀是搬山一脉的绝技,意思金散石下,不可开门,强行为之,翻山越岭困难重重。
他看了看我,又问了句“怎么办?”
我把目光投向了摸扎叔叔,毕竟他的经验老道,能不能下,他心里应该明了。“摸扎叔叔,叶没黄土,瞎眼盲珠,怕是?”
摸扎叔叔皱了皱眉头。“其实在铺子里发生的事,事后我已经感觉不对劲了。如果我们不下去,他还是会上来!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又很坚决。
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刚刚在铺子里麦子不明所以的拉着摸扎叔叔要他来看热闹的时候,摸扎叔叔明知道我要来探墓去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爷爷临终前可是特意嘱咐了他不要让我碰这些东西。他却违背了!我仔细盯着摸扎叔叔看,却找不到答案!
“你们都在说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叶没黄土,瞎眼盲珠!金散石下无门破,绕山又过一重岭的啊!”麦子在那吐了好久,见我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点云里雾里。她捂着嘴“我说我们能不能不在这里说话啊,我都瘆得慌!能不能挑个宽敞点的地?”
“大伙都来吧。”摸扎叔叔略叹了口气,带头往第四个机房走去,也就是兑卦的方位,墓葬的入口。
我们来到机房,摸扎爷爷指着水泵箱的后面。“入口就在那。”
他打开墙壁上的门,率先钻了进去。
我和麦子也钻了进去,胖子在后头。当我钻进缝道的时候,我看到墙壁上有一条条抓挠的痕迹,深邃清晰,是利爪所抓挠的。我猜想应该是刚刚那只怪物留下来的。
缝道在墙壁里面,只有一米不到的高度,2尺左右宽,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蹲着走或是爬行。缝道长20来米,在两道墙体的交汇处终止。地面出现的是一个大大的坑,直连地底下,乌漆抹黑的,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真要进去吗?摸扎叔叔?”我再次小心的问了句。
摸扎叔叔点了点头,找胖子拿了个手电筒。“我打头阵。”
“可我们没人开门!”
我很想摸扎叔叔能打消下去的念头,摸金盗墓不坏规矩是盗墓四脉向来最要遵守的。我们这一行人当中,没有搬山一脉的传人,如果贸然开门破墓,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发生。
一来,是会断了另一脉的饭碗。二来,是探穴摸金真不是闹着玩的。发丘探穴、搬山破墓、卸岭剖棺、摸金捻器。四脉各精其法,不可舍一。一旦有不懂之人倒行逆施,那就不是逢灾走难的事了,那是要死人的!
“我非任何一脉。坏不了规矩,我可以开门!”
摸扎叔叔只是一句话,打开手电筒便跳了下去。
摸扎叔叔的话虽然轻巧简单,但是却听得我极其不安心。我很担心他的安危,或是可以说我怕他真坏了规矩,引灾上身!
“我也可以开门啊!”麦子昂着脑袋说了一句。
我瞪了她一眼“活得不耐烦了你就去,反正张家有你没你一个样!”
麦子知道我口是心非,笑嘻嘻的说道“就怕你张天明个熊样舍不得!”一手把电筒递给我,一手挽着我的脖子。“抱我下去。”
我抱起麦子,很是不满“你说你就不能少吃点嘛!沉得跟猪似的!”便跳了下去。
“我说你们几个倒是等等我啊!”后面传来胖子的声音“你说你两个平时见面就掐架,这会倒是恩爱得很!”
然后,我听见胖子跳下来的声音。声音很重,和他的体重似的一样。但是我却感觉明显有点不大对劲。那声音落地的时候是四只脚撞击地面的声音,而不是两只。
“砰砰砰砰。”头顶之上传来一阵局促的撞击声,还参杂着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是利抓抓挠岩石所发出来的那种刺耳声。在那刺耳声音的背后,有一阵阵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头顶的岩石上水珠跌落下来的声音,又像是别的。
我抱着麦子,在这个异常冰冷的漆黑空间里,我只感觉除了麦子身上的体温,我身体其他部位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就像丢入冰窖里一样的麻木。我还闻见了麦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是香奈儿的。但是更有一种极其敏感的气味冲进我的鼻孔,麻痹我整个嗅觉。是血的味道,血腥的味道。
一滴液体打在了我后颈脖上,滚烫的,带着体温。顺着往我背上缓缓、慢慢的流下去,渗透至我整个神经。
我连忙扬起手电筒。“摸扎叔叔?”眼前除了空荡荡的虚空就剩一束暗淡的灯光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我心中陡然一颤,猛的转过身子。“胖子?”除了我声音击打在岩石上之后折回来的回音,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一束灯光在黑暗中寻找生命的气息。
我隐约感觉,在这个漆黑空荡的空间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不,是一双,两双,三双。
是三双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我和我怀里的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