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和光言辞严厉而恳切,元晋和赵宜然心神为之触动,将他的提点郑重记在心里。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胡永暗自点头,“李和光正直君子,赵宜然和元晋两个少年也是灵秀内敛,从善如流,果真是可交之人,日后当多多走动。”
只能说但凡在武道上有所成就之人,无一庸碌之辈。
即使胡永表面上疏狂豪放,实则也是心思通透,大智若愚。
李和光一番言传身教,四人各有思量,默然无语,席上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忽然,胡永自嘲一笑,道:“今日偶遇李兄,心中战意澎湃,按捺不住,索性邀战。枉某家一向自视甚高,与李兄一战,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却是小觑风云榜英雄了!待此战详细传扬出去,某真是无颜见人!”
“胡兄言重了!”
李和光神情平静,淡淡道:“胡兄莫非欺我不知,贵帮火云掌法掌力炽烈,张扬霸道,其中几式杀招胡兄均有留手,若是生死相搏,恐怕胜负犹未可知。况且我还占着兵器之利,明眼之人,自有公论。”
胡永本就是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大笑着端起满溢的酒杯一口饮尽,“哈哈,是某着相了,某家自罚一杯!”
李和光目光幽深,望向窗外,“我等不入元真,终究是管中窥豹,不能尽得武道真意啊。”
“这一年来,我游历周边州郡,拜访前辈名宿,间或与各地青年才俊交手,年前于兖州城外,更是有幸得见两位地榜高人大战,叹为观止。”
“莫非是‘铁锁横江’童万潮和不平道长那场大战?!李兄竟然亲眼目睹此等盛事,真是大机缘!”胡永似有耳闻,神情震惊。
陡然听闻地榜高手的实战故事,元晋和赵宜然也来了兴趣,纷纷放下手中杯箸,目光炯炯,暗含期待。
李和光喟然一叹,“童万潮是南方大江帮太上长老,不平道长则是散修中难得的成名人物,侠肝义胆,嫉恶如仇,两人均名列地榜,赫赫有名。”
“那一场大战,两人举手投足之间风起云涌,玄黄相随,余波影响方圆百里!当时兖州城头万人观战,若不是另有玄黄境高人联手护住城池,恐怕这一战下来,城中将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童万潮不愧‘铁锁横江’之名,一身混世江河横炼出神入化,竟视不平道长手中神兵沧海剑如无物,翻江覆浪掌宛如大潮滔滔,一浪强过一浪!”
“最后定胜负的一掌,童万潮更是席卷兖州城外护城河之水,化作一道真气长河,浩浩汤汤,洗刷天地!”
“这么说来,是童万潮赢了?”
赵宜然听得入神,不禁睁大眼睛,插言问道。
“不,是不平道长胜了。”李和光摇摇头,语带赞叹地说道。
“不平道长虽实力略逊一筹,但最后那一招‘沧海横流,英雄本色’真乃神来之笔,无上剑诀!一剑即出,沧海桑田,我心不变,百丈剑光接连洞穿真气长河、混世江河横炼身,重创‘铁锁横江’童万潮,不平道长也因此战扬名,取代了童万潮在地榜上的名次……”
待到宴饮渐入尾声,已是月上中天。
窗外夜色清冷,元晋凝视着幽静的庭院,只见月下青石板澄净如水,倒映疏影横斜,良辰美景,最是醉人。
“两位师兄,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不如今夜到此为止,等到我们在乐水城安顿下来,再邀请师兄相聚。”
“好!两位师弟早些休息。”
众人欣然告别,元晋回到房间,一时全无睡意。
他走到窗边,信手将木窗推开,如水月光倾泻而入,整个房间顿时蒙上了一层皎洁的银纱,暗雅朦胧。
冷冽的夜风迎面吹来,元晋心神为之一清,他酒兴正浓,与李和光、胡永一席言谈,听闻不平道长、“铁锁横江”童万潮这等地榜传说人物的大战之后,更是有一股昂扬之意充塞胸臆,直欲喷薄而出。
元晋索性取来纸笔,在砚台上迅速研磨几下,随即饱蘸墨汁,挥毫泼墨,两行瘦金小字跃然纸上,意度天成,宛若游丝行空。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一副书完,元晋俯首凝视,只觉此言此句虽然应景,但是心中充盈之意不见丝毫倾泻,犹自高涨不休。
默然良久,他再次提笔,手腕如龙蛇飞舞,笔下似浑然天成,不过刹那,又以狂草写下一首四言禅诗。
“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到如今更不疑。”
元晋随口吟咏,万千胸臆尽数赋予诗中。
“有动于心,必于草书挥毫发之!古人诚不欺我!”
兴尽之后,元晋顿生疲惫之感,他收起笔墨纸砚,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已然沉沉睡去。
明月如水,为沉睡的少年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