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乾清宫内召见群臣之后,天启身体突然反常大好了几日,八月初九,甚至召见了顾秉谦和黄立极两位辅臣,两人出来之后,带出了一封册封魏忠贤的侄子魏良栋为东安侯的圣旨,另外,升皇后的父亲太康伯张国纪为太康侯,看来,皇帝有心为自己的身边人留个出路,他预示到新君登基后,魏忠贤的日子估计会不好过,故而安排了不少后招,尽力想给他留下一些保身的资本,也算是有情有义的天子了。
八月十一日,原本身体就已濒临崩溃的天启皇帝,还是耗尽了所有的元气,最终在龙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驾崩于乾清宫中,年二十三岁。
这位十六岁继承大统,御极天下的皇帝,仅仅过了七年的时间,就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天启年间,大明朝内部政治黑暗,阉党横行,外部却离奇的节节胜利,连战连胜。不过帝国内部的矛盾从来就没有解决,所以整个庞大的帝国马车,依旧风雨飘摇,破漏连连,眼看就要有散架的危险了。
天启驾崩以后,国家转入国丧,按照礼法,天下子民理当服孝三年,所有嫁娶,饮酒,应考等事务都需禁止,不过国家这么大,显然如此作为是不切实际的,于是遵照先帝遗愿,满朝文武官员斩衰一月,百姓服孝三日,三月内不得饮酒,嫁娶,宴乐。三月之期过后,一切照常如旧。
此时乾清宫的龙椅上,一身明黄长袍的崇祯正在椅子上发着呆,天启做了七年的皇帝,后宫嫔妃被客氏荼毒者甚重,以致于没有留下一个可以继位的骨血,他是皇太弟,自然要承继皇位。但是现在别说朝野间,就是皇宫大内也是危机四伏,当下的崇祯,虽有一腔热血,却也知道,有些人一定要先安抚下来,待到地位稳固之后,再行动手。
皇帝大行之后,就是要开始写遗诏,定庙号了。这个遗诏一般都是由内阁首辅大臣捉刀,算得上是内阁在新朝的施政纲领文件,反正先帝已去,这时候可以大大方方的拨乱反正一些前朝的错处。另一件关键的事,就是定庙号,华夏民族,极重名节,遑论天子。庙号的好坏,也是对皇帝一生的评价,自然不可马虎。
“殿下,先帝虽仅在位七年,夙夜忧叹,操劳国事,对建奴,和兰国均有大胜,国威远扬,胜于之前多矣,臣请给先帝上尊号为定。”这种事情,首辅顾秉谦自然第一个开口。
德操纯固曰定;以劳定国曰定;克绥邦家曰定;静正无为曰定;大应慈仁曰定;义安中外曰定;镇静守度曰定,这可把皇帝夸上天了,这不是要帮天启洗白,这是要帮在天启朝把持朝政的魏忠贤洗白啊。
崇祯虽然年岁尚轻,但聪明机警远胜常人,这顾秉谦是阉党中人,无论是自己声名还是未来前途计,都肯定会美化魏忠贤,若是天启得了这个褒奖,不是等于在歌颂,整个天启朝叱咤风云的老阉奴魏忠贤,居然还有安邦定国的功劳吗?
“首揆此言不妥。”崇祯现在还不是皇帝,对顾秉谦还是客气的很,陪着小心道:“皇兄虽有功勋,但现在国家事务纷乱,正是改革之机,用此庙号,难免让百官觉得朝廷要循规蹈矩下去,实在是于国无利,还当再议。”
“殿下,那不如,定熹字如何?”李沐早就知道崇祯心中的属意所在,干脆直接出言提议道:“有功安人曰熹,先帝有功于大明社稷,更心念纯合,宽以待人,极少杀戮,正是有功安人之君,当以熹字为佳。”
熹,算得上是个褒义的庙号,但是美的很有限,毕竟天启皇帝也不是搞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没必要把他盯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样说皇帝有些功劳,也能安定人心,似乎恰好是天启一生的写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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