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生,扑面而来,阉党众人仅是听着这局吾皇万岁,就有不少被吓得面无人色。
“陛下有旨,祖制登闻,亲临御断,儒生何奏,上可呈来!”数十名宫中传声的执事太监一齐吼道。
“陛下,学生浙江海盐贡生钱嘉征,代八万四千六百五十三名举子儒生,有本上奏陛下!”钱嘉征乃吴越王钱镠第二十四世孙,祖父钱薇亦是言官,以直言敢谏出名。崇祯一直比较欣赏这种清流之臣,点点头吩咐道:“呈来。”
钱嘉征不是什么大人物,甚至连官身都不是,但他却是最危险的一环,因为钱嘉征的出现,代表着这次进谏,已经脱离了政治斗争的范畴,是大明无数士子百姓,对魏忠贤发出的怒吼。
徐应元接过锦衣卫呈上来的奏本,刚准备递给崇祯,没想到皇帝把手一抬挡了回去,嘴里咬出一个字道:“念!”
“啊?”徐应元吓了一跳,这封奏本,封面上触目惊心的写着四个大字,《劾逆珰疏》,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全是诛心之言,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下念出来,那岂不是。。。
“朕让你念,听不见吗?”崇祯冷冽的目光扫过徐应元的身体,让他心中寒气四起,赶忙打开折子,清了清嗓子念道:“浙江贡生钱嘉征,代南北儒生士子八万四千六百五十三人,劾。。。劾司礼监掌印,提调东厂魏忠贤十大罪!虎狼食人,徒手亦当搏之,举朝不言,而草莽言之,以为忠臣义士倡,虽死何憾!”徐应元念着念着,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徐应元读一句,周围众多中官便一齐跟着念一句,整条长安街都回荡着尖锐的字句,除此之外,几乎落针可闻。
“一曰并帝。群臣上疏,必归功厂臣,竟以忠贤上配先帝。二曰蔑后。罗织皇亲,几危中官。三曰弄兵。广招无籍,兴建内操。”徐应元的这封弹章,其实没有当初杨涟写的狠,杨大洪彼时弹劾魏忠贤,写了整整二十四条罪名,字字诛心,吓得魏忠贤好几年都有心理阴影,如今钱嘉征这一封虽然同样致命,但是火力似乎小了不少。
“。。。九曰建生祠,一祠之建不下五万,岂士民之乐输。十曰通关节。干儿崔呈秀,孽子崔铎,贴出之文,复登贤书。种种叛逆,罄竹难书,万剐不尽。伏乞独断于心,敕下法司,将魏忠贤明正典刑,以雪天下之愤,以彰正始之法。”徐应元念完全文,恭敬的把奏折双手奉起,默默的等着崇祯的意见。
崇祯接过奏折,轻轻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把玩什么宝物一般,转身对魏忠贤道:“辄呵问云何?”就是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魏忠贤的脸色惨白,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深深的低下了头颅,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魏忠贤此态,让阉党众人心中顿时凉了大半,九千岁这是。。。要认输了啊。
“魏相,你执掌司礼监,操劳国事,苦劳是有的,朕心里知道。”崇祯深深吸了一口正月的冷风,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将眼中的杀意隐去了,才缓缓的对魏忠贤道:“魏相这些年,辛苦了,这有些错误,也不该不顾之前的功劳,魏相为国家操劳甚多,这些年也是处处都有难,处处都朝朝廷伸手,确实是不容易,如今年纪大了,精力眼看就跟不上了,朕也不忍心再看魏相操劳下去。这样,朕亲自被下一份呈仪,就去凤阳为太祖爷守陵吧。所有规制,都按回乡论处,一应赏赐,定然是亏待不了你的。”
“皇上,不可啊,万万不可啊。”魏忠贤还没说话,首辅大臣顾秉谦倒是先开口了,看那急切的样子,似乎被免职的是他一样。
“老奴。。。谢主隆恩。”魏忠贤淡淡的回道,等于认可了崇祯的处置,让刚准备为魏忠贤据理力争的顾秉谦一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