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小女子此次离府之行,便是遵从本心,向父亲求来的意外之喜。如今冥冥中,既又回到贵寺,理当继续顺应本心,解开心中困惑……还请大师不吝赐教。”云初说罢,起身站立,双手合十向慈云郑重一拜。
慈云沉默片刻,方缓缓道:“小施主聪慧过人,本寺建寺两百余年,实无不可告人之处……那秘辛亦是如此。”
“既然小施主已寻到一次,依施主之聪慧,尽管前尘往事尽忘,也必能再次寻到,恕老衲无可奉告……”
云初早知会有如此结果,也不懊恼,莞尔一笑,甚是洒脱。
“大师之茶汤,观之,清澈透亮;闻之,香气优雅浓郁;尝之,浓厚醇爽。当真是‘疏香皓齿有余味,更觉鹤心通杳冥。’”云初执起茶盏,将茶汤一饮而尽。
未等慈云开口,她双手合十再一拜,表情甚是虔敬,“谢大师拨冗相见,若日后有不解之处,还请大师能指点迷津。”
“理当如此。”慈云面露赞赏之色,双手合十念声佛号。
云初告辞,转身离去。
慈云望着她的背影,嘴唇微动,似是喃喃自语,“师兄,你可看出她与之前有何不同?”
细风拂过,白影在云初离去之后,渐渐显出模糊的形状。
而回应慈云的,只有满树银杏叶沙沙作响的清唱……
宫芷静立在小院门口,见云初走出来,接过她手中的帷帽,仔细为她戴好。
“去大慈悲殿看看吧。”云初轻声对宫芷说,声音略有些低落。
“娘子可是累了?”宫芷面露关切。
“想起一些往事……”云初话说到一半,惊觉不妥,讪讪打住,毕竟是“失忆”的人……
“可是梦中之事?”宫芷问。
云初点点头,不欲再谈,随意找个方向,缓步走去。
与慈云的一番谈话,虽未获得太多信息,但可以肯定,原主定是引起般若寺地震的人无疑。
如今,既已得知地震或与般若寺的秘辛有关,总算有个目标,好过没有头绪的乱寻一气。
自从重生以后,决定不戴玉坠以来,云初经历的种种,已经远远超出她能想象的范畴。
对原主的踪迹,越是深入探寻,越让她心惊。
原主不过才十五岁,一个身居内宅的大家闺秀,背靠着天才般的神棍老爹,究竟有什么样的遭遇,才会决定以身死为代价,将她的灵魂强行召唤于此?
那些未知的重重谜团之中,又藏着什么样的陷阱,在等着她去跳?
她惶惶然想起上一世。
云颂究竟为何而死?为何死后会跟在周明煦的身后?
若她未曾嫁给周明煦,又能否让他们父女躲开死亡的命运?
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甚至在想,如若重新戴上玉坠,回到云家后宅,做个安安分分的女子,是不是更容易一些。
凭借前世的经验,躲过周氏的算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非难事。
何苦硬着头皮,去填原主挖下的坑呢?
然而,她却放不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她无法判断这一世的重生,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她惧怕,如若再次不幸身死,会再次重生。
她想起,现代时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主角不停在几个情节中穿梭,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结局都是死。
影片的最后,主角看到无数个因各种原因死去的、自己的尸体,密密麻麻如山一般堆积……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重生又重生,那将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轮回,一遍又一遍地用血和命去经历,那才是人间至苦。
“坚守本心,方得始终。”是她不停告诫自己的话。
轻描淡写的八个字,如今却需要她拿命去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