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那他此番前来,难道说是为了让张家投入佛门?!
张家可是苏州府有名有姓的大户,每年的道君生祀大祭总是很慷慨的捐献一大笔钱,年年在那功德典籍上都是第一名,这些年来捐的钱再盖一个上清观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东南七州的其他道观提起此事,总是羡慕嫉妒的眼红,恨不得将上清观取而代之。
要是这样一位有能力又有实力的信徒倒向了佛门,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不敢想象,师兄知道了此事会暴怒成什么样子,估计吃了他的心都有了,回去后不死也要扒层皮。
如此一想,华阳真人心中一紧,深深感觉压力山大,都说修道之人要清心寡欲,但毕竟是在这红尘之中,有些时候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门派、地位、荣誉,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始终环绕在周围,稍有不慎,堕的可是整个道门的威风!
“奶奶,”走进屋内,张曜脚步一停,也是一脸蒙逼,什么情况?几个意思?上清观不应该都是道士么?怎么里面又冒出了个和尚?
扫了一圈,又被那站立之人吓了一跳,老兄,你这胡子都长到耳朵上了,也不说打理一下?不修边幅成这个样子,虽然穿着法衣,却感觉像江洋大盗更胜道士,这人目光有神宛若瞳孔带针,对上视线,扎的人眼睛生疼。
“曜儿,快到我这里来,”老夫人连忙招呼道:“这就是那我不成器的孙儿,华阳真人,劳您费心了。”
见到正主儿到了,华阳真人连忙挤出笑容,一脸和善的点了点头,张老居士年龄已大,未来张家必将是交到这人手中,不管是为了上清观考虑,还是为了道门着想,于情于理态度都应该好一些,先让人家感受到善意,以后循循善诱再加上老夫人的影响,未来必将又是我道门有力的支持者。
“孙儿,快拜过华阳真人、清风子道长还有燕赤霞道长!”
张曜动作一滞,看着那人一脸古怪道:“燕赤霞。。。道长?”
那虬髯大汉咧嘴一笑,也不管会不会吓到人,声音宏亮道:“某家正是!”
见孙儿盯着燕道长瞧个不停,目光中尽是好奇,甚至连礼节都忘了,老夫人不悦道:“曜儿,不得无礼!”
张曜回过神来,来忙作揖道:“见过华阳真人,清风子道长,燕赤霞道长!”
“还有这位大师,乃是金山寺赫赫有名的法海禅师!”
“卧槽,法海?!”
这声卧槽让屋内骤然一静,华阳真人这个心情啊,犹如三伏天喝了冰镇啤酒一样爽,全身里外都是舒坦,他眼神古怪,想笑又不敢笑,万幸这些年养气有成,脸上的功夫是十成十,一点都看不出异样。
“曜儿!!!”
眼见老夫人动了真火,张曜赶紧赔礼道歉:“法海禅师,见谅见谅,我这心情激荡一时情不自禁,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法海禅师面色平静道:“张施主赤子心性,既是情不自禁,老衲又怎么会放到心上呢?”
“禅师,我这孙儿被惯坏了,做事毛毛糙糙的不成个样子,”老夫人歉意道:“今日失了礼数,老身过意不去,他日定当上金山寺赔礼道歉。”
所谓的赔礼道歉是什么,在场的人都懂,估摸着怎么说也要捐出一笔可观的香油钱,钱财倒是小事,万一张老居士被这老秃驴加一众小秃驴忽悠的找不着北,觉得金山寺其实也不错,那事情就大条了。
很多时候,信徒就是在被些小事撬动,最后改换信仰的!华阳真人深知这个道理,也顾不上高兴,急忙说道:“张老居士,我们道门有清静无为,他们佛门也有四大皆空,法海禅师既然说了不在意,您又何必非要赔礼道歉呢?”
眼见老夫人并不赞同,他心中一动,再次说道:“正所谓无心无过,张公子又不是故意如此,只是年轻人性子不稳,谁人见了都能理解,更何况是法海禅师这样的佛门高僧呢!”
这句‘我们道门’‘他们佛门’将两者分得清清楚楚,张曜倒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法海不是上清观的人,我就说嘛,堂堂金山寺的主持怎么会成了道家的狗腿子呢,搞了半天只是个误会。
这一顶高帽带下来,法海也只能出言拒绝,否则就是他这个得道高僧心胸狭隘,要不就是这佛经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对面那群牛鼻子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他呢!老夫人见他再三拒绝,倒也不再坚持,此事才算是揭过。
只是不想,法海禅师又忽然开了口,看着张曜,他沉声问道:“张施主,你刚才所言说是心情激荡,老衲想要问一句,为何见了我会是如此?”
“这。。。”
完全没想到法海会问这个问题,张曜卡了壳,总不能说您老很出名吧?甚至还被人唱到了歌里面,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也不知道法海禅师听到这歌曲,会不会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应该不会吧?他也不敢确定,听说佛家除了四大皆空外,还有怒目金刚,万一这老和尚抄起禅杖非要拼命,估计在场的没有一个能拦得下来。
嗯,根据看过的电视剧小说来看,一个法海等于一个卧槽,而燕赤霞应该只有三分之一的卧槽。。。
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张曜倒也找到了一个背锅侠,当即掷地有声道:“禅师,我之所以见了您惊讶,那是有人告诉过我,说您佛法高强最喜欢渡人为僧,我张家四代单传,如今也就我这一根独苗,让我见了您赶紧跑,万万可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这话一出,老夫人当即是变了脸色,一脸警惕的看着法海,她只听说这位金山寺的高僧佛偈精妙禅理高深,却不知他还有这种爱好,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让这人登门半步!
“阿弥陀佛,张施主,这只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不可当真。”
张曜两手一拍,替法海叫屈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法海禅师乃是世间有名的得道高僧,怎么会做出这种逼人为僧的事情呢!”
“可那人嘲笑我愚笨,我让他拿出证据来,他不耐烦的说,不信你看许仙!”
饶是法海一颗禅心打磨的堪比金刚石,闻言也是呼吸一滞,是的,许仙,还有那蛇妖白素贞!
这两人乃是他成佛前的最后一劫,了结因果即可飞升灵山佛境,原本乃是定数,可一个月前却骤然生变,天机被人遮掩,命数变得飘忽不定,他在大势至菩萨面前苦苦求了半个多月,终于求得一丝启示,这才离开金山寺来到苏州府,最终来到了张家。
“张施主,不知你刚才所言之人姓甚名谁?老衲虽然不在意这些虚名,但也要同那人问个清楚,为何要如此污蔑我。”
“大师你要找他?倒是来得巧,这个人刚好就在府中,他是我夫人的兄长,姓赵名常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