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晖殿内,众臣见天后说笑着突然变脸杀人,都吓得两股战栗,面无人色。那些刚刚附和过裴炎的,更加战战兢兢,不知如何自处。
“怎么都不说话了?诸位心中谁还有一样的疑问,大可站出来一起理论。”
天后见无人回应,便厉声道:
“既然没有疑问,如今便要议一议出兵平叛的事,诸公谁可领兵去会一会那位自命不凡的扬州大都督?”
十几名文臣武将竟无一人搭腔。一来徐敬业将门虎子颇善用兵,若无十足的把握,从天后那里轰轰烈烈请了兵符来,却被徐敬业打得落花流水,反倒不如老老实实地眯着。
二来徐敬业十万大军来势汹汹,《讨武曌檄》写得义正词严,竟有“受命托孤”的意思,因此朝廷一方在气势上反倒弱了些,一旦翻盘,就不知谁是贼、谁是寇了
——众臣满腹狐疑,哪有人敢上前请命。
武后将檄文“啪”的摔到桌子上,冷笑道:
“原来都怕了徐敬业!孤花费巨资养了衮衮诸公,国难当头却无人迎战,好的很,好的很!”
狄仁杰便道:
“臣虽不才,愿挂帅前往扬州平叛!”
天后却道:
“卿乃股肱重臣,理应坐镇京城,指挥天下各路兵马,不宜亲冒镝矢,前往扬州。”
——狄仁杰乃是文臣,平叛这样的事,确实不适合狄仁杰,天后心中清清楚楚。
又向众武将道:
“从今日起,若无人挂帅,便与裴炎、徐敬业都是一路的!你等也不必回府,就在这里坐等徐敬业领兵杀到吧!”
骂得众臣都变了颜色,整个承晖殿内寂静无声——
忽听殿门“吱呀”一声被风鼓开,门轴响声空旷凄厉,吓得众人又是一凛。
俄而一只通体雪白、眼睛蓝汪汪的波斯小犬,蹦蹦跳跳跑了进来。到了殿中央,见无人理他,便冲着众臣汪汪的叫了几声。
天后正欲发火,却见孝逸跟着跑了进来,叫道:
“媚儿,媚儿,怎么到这里捣乱,快快出去!”
抱起那只小犬,向外便走。
众臣见他衣袂飘飘,眉目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却姣好如花,抱着一个雪团似的小犬,两个清风雨露一般刮进来,都不禁心旷神怡,刚刚紧张的气氛也和缓了很多。
天后见是爱郎,哪里还有什么脾气,柔声道:
“慢些,慢些,你们急什么?”
狄仁杰灵机一动,
“敢问天后,这少年是什么人?”
“他便是孝逸了,自从虺冲那里事败,这个孩子就一直在这里陪着孤,竟是个伶俐懂事的乖巧人儿”
天后叫回了孝逸,命他给众臣见礼。
——反正政事议着也没有结果,狄仁杰又问起,便将他唤了回来。
孝逸向着众臣团团一揖,乖巧坐回天后身边,面上却有些局促,垂着眼睑不言不语。
天后柔声问道:
“天及更鼓,孤与诸卿都没有吃饭,孝逸可有什么好吃食奉上?”
众臣都想我们在这里被天后骂了半日,被她要砍要杀的吓得半死,天后看见了美男却心花怒放,可知这世间丑俊竟如此要紧!
孝逸便笑道:
“吃的也有,都是一些糕饼茶品,不知诸位可使得?”
“正好,把你自己调制的抹茶云片糕和湖州进贡的极品阳羡笋尖都拿出来,刚刚竟忘了这事,这会子孤也有些腹中饥饿呢!”
便有宫人将糕饼用银盘子盛着奉上,摆在每个人面前的茶几上。又抬进来一套镶金边的紫砂细瓷茶具,上面画着团龙彩凤。
孝逸将手洗净,再焚香煮水,待水沸二遍,将馨香扑鼻的阳羡茶饼捣成碎末,倒入竹筒中,缓缓加进沸水里。舀出一瓢备用,再加些盐和胡椒、香料等物,三沸之后将外面那瓢茶汤兑进去,香气立刻就扑鼻而出。
众臣眼花缭乱的看着,连口水都要流出来。
孝逸命宫人将茶汤舀出,给大臣们每人倒了一碗,一连五轮之后竟不再给。
孝逸和天后的杯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一对磨刻百果白玉杯,通体透亮晶莹,而大臣们手里的都是鎏金的天马流云茶碗,做工也极其精美考究。
众臣都是饥肠辘辘,拿起糕饼吃了一口便觉得香甜爽口,实在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再喝那茶汤,咸香扑鼻,不由得对孝逸赞不绝口。
孝逸便道:
“这些茶采自阳羡离墨山,乃是背阴山崖上极其稀少的紫色笋尖,又用当地绝无仅有的玉女泉水烹煮而成,再加上这把天下独步的阳羡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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