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夜间,孝逸差了一名老宫监过来,放下一个翡翠盒子告辞而去。丘神勋打开了,竟是那件夹衣,叠得整整齐齐,用龙脑香熏得喷香扑鼻。丘神勋打量那盒子通身京润澄澈,没一丝儿杂质,碧油油的散发着夺目的光华。论成色做工,天下间再没有第二件,比自己那两样东西,贵重了不知多少倍,不免汗颜。
来而不往非礼也,有求于人的事,总不好欠他人请。次日便偷偷拉住培公在一边,求他邀约孝逸。培公稍作犹豫,
“今晚归德大将军在欢怡殿伴驾,恐怕没有时间单独接待大人。”
“总有要事,无论如何请大将军拨冗见上一面。”
“大人实在要见,也只好擦黑时殿外候着,末将寻机通报,大人和孝逸哥哥说几句话早早离开才是——”
“如此劳烦周校尉。”
“哪里,哪里。孝逸哥哥吩咐,日后大人但有所求,只管开口便是。”
“多谢多谢!”
丘神勋听孝逸和培公这么给面子,顿觉如释重负。是夜丘神勋果然抱了那个盒子恭恭敬敬等在欢怡殿门前。二更刚过,便见培公出来招招手,
“皇上正在洗漱,孝逸哥哥抽空出来,坐在门首等待大人。”
丘神勋忙道了谢跟着进去,却见孝逸一身素淡睡袍,拢着长发坐在正堂内。显见刚刚洗了头发,发梢还向下滴水。两名宫女替他轻轻拂拭,果然一个娇憨慵懒的玉人。帘栊内一个男孩正在断断续续的吹萧。
孝逸看见丘神勋,笑着站起身来,
“大人有甚事,尽管吩咐。”
丘神勋忙将那个盒子递过去,赔笑道:
“前日下官听大将军提起两只夜光杯和那个金壶,如今送过来,也圆了大将军一片孝心。”
孝逸颇为惊讶,
“那日孝逸多喝了几杯混说的,难为大人还记得。”
“大将军固然是随口说说,只是下官若是不长脑袋,便是这几十年的干饭白吃了。这两件物事正该在将军这里,如今只是物归原主吧。”
打开那盒子,两个夜光杯和一个金壶都用金箔包着。丘神勋忙拆开一个杯子奉上,孝逸擎了一只在手,熄了灯仔细观看,果然荧光闪闪,煞是晶莹剔透。看着看着眼眶中竟有泪光涌动。那个吹箫的男孩也走了出来,拿过那只杯子翻看,比划道:
“这便是原来琅琊王府的宝物,果然不同!”
孝逸叹了一口气,对丘神勋道:
“只不知这两件一直流落何方?”
“两个杯子在下官那里,一把金壶在周兴周右丞那。”
“如此也谢谢周右丞——”
“哪里,哪里,大将军高兴就好。”
正说话间,却见皇帝披着一件睡衣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丘神勋,颇为惊讶,
“丘卿家也在这里?”
皇帝面上冷冷的。
“下臣来寻归德大将军有事——”
丘神勋忙跪下行礼。
“连你们也来巴结他——,”
皇帝瞪了一眼孝逸,后者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小贼囚,究竟是个不安分的!”
孝逸甜腻腻坐到皇帝身边,将那个盒子递过去,
“皇上冤枉人家!这些什物,原本是家父最喜欢的,因此向丘将军讨了来。”
皇帝看了一眼那个杯子,推在一边,手指戳他的额头嗔道:
“你呀,刁钻古怪!砸了多少好的,偏这两样也没什么,却宝贝似的向人讨要。”
丘神勋忙道:
“归德将军孝悌父母,原不在这两样东西的价值。”
却见孝逸突然跪下,眼泪汪汪求恳道:
“臣要向皇上讨个人,皇上可舍得?”
皇上眼皮抬也不抬,倚在榻上道:
“丘将军连这也舍出来了,朕有什么舍不得的?尽管说说看!“
孝逸站起来,手指丘神勋,厉声道:
“便是这人!窝藏叛匪重物,意图谋反,理当问斩,诛其九族!”
丘神勋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噗地跪倒在地,叩头道:
“大将军何出此言?下官——下官一片好意。”
害怕至极,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意?当年丘大人在孝逸脸上烙这个字的时候怎么没说好意?我那六岁的幼弟向你讨口水喝,还遭你连番鞭笞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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