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远处銮铃声,心道:
“难道是那高硕真派人来袭?昌宗就在左近,必有一场恶战。只是如今谁胜谁负,和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
便见几人远远走过来,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身影完全罩在自己身上,这人扶着自己肩头,轻声唤道:
“孝逸,好孩子,醒醒!”
孝逸听那声音极其捻熟,却已经想不起到底是谁,也没力气睁开眼,两滴清泪却顺着眼角缓缓而下。那人叹了一口气,命从人架起孝逸两个膀子,只道: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咱们回家。”
孝逸听那口气,似乎是自己的父王一般,不由得心中一热,想起了博州那个温暖的家,那位慈爱的母亲,蹦蹦跳跳可爱的孝淳……
被人拖着前行,心下渐渐糊涂,却终于可以放心的闭上眼。
“好困,好累,让孝逸安安心心睡一觉,父王母后,儿子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真的好累,好辛苦……”
皇宫内二更时分,宫监一个个跑进来传讯。只说昌宗已经回来了,跪在欢怡殿外请罪。皇帝命他进来,见昌宗套着两层锦服,披着貂鼠皮斗篷,头上戴着八角嵌翡翠的狐皮帽子,依旧冻得嘴唇青紫,不免将手中暖炉劈头向昌宗打去,骂道:
“好贱人,如今胆子越发的大了,竟敢假传圣旨,私自处置孝逸!”
昌宗一缩脖,那暖炉沿着八角沿帽的边上,斜斜的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炉子撞到了地面上,炭火摔了一地,火星乱蹦。昌宗见皇帝动了真气,忙不迭跪下叩头,
“皇上息怒,这贼囚勾结江湖中人,不过就是想脱案,如今正好将计就计,把这些人一网打尽。皇上不下狠药,这贼囚断不会露出蛛丝马迹。皇上想想,他蛰伏在您身边五六年,多下贱的事都肯做,为的是什么?如今好不容易露出了马脚,皇上不可心慈手软,放过这贼囚。”
“住口,这大冷的天儿,你自己也知道多穿两件衣物,如何把他赶到长街上捱冷受冻?再怎么着,他也是朕的人,即便处死,也轮不到你动手,如何让那些贱民围着他大喊大叫,难道朕的脸上就光彩了?”
皇帝越说越气,抄起桌上的竹板,命内监往死里打。
昌宗跪爬几步,伏在皇帝脚边,以头触地,
“皇上息怒,就是打死昌宗,臣也毫无怨言,只是如今孝逸人已经被带走了,正好找到他的同党。皇上将这人下狱,仔细讯问,不愁问不出什么!若能除却身旁这些隐患,臣虽死无憾!”
皇帝一脚将他踢翻,吼道:
“混账王八蛋,狄仁杰奉了朕的旨意带他回去,若说是同谋,连朕也一起捕了吧!”
昌宗惊起,瞪大了眼睛,
“此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虺孝逸勾结江湖中人,欺瞒皇帝,不过就是给他那批宝藏打马虎眼罢了,陛下一向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为何要放过他?”
皇帝气得浑身颤抖,二话不说,命宫监将昌宗拖出去杖毙。昌宗帽子也掉在一旁,被那些宫监拖着,披头散发的喊道:
“臣不服,皇上明知虺孝逸是个胆大包天的逆匪,缘何一再庇护他?臣和哥哥忠心护主,却屡遭喝骂贬斥,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怒道:
“朕看你们陈家也混到头了,当朕不知晓,五品以上的朝廷官员,有几个不是拜到你陈府门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何胆大包天假传圣旨?你说孝逸擅动私刑,你又是什么?朕还没有归天呐,你就急着上房揭瓦!”
昌宗听皇帝翻出旧账,知道今日之事不好了结,也不敢再嘴硬,含着眼泪伏在廊下刑凳上,心中默念:
“阿弥陀佛,快来!快来!”
忽见外面宫人跑来回禀:
“云麾将军来了!”
昌宗听了,长舒了一口气,扯着脖子叫道:
“哥哥救我!”
便见易之披挂整齐,大踏步走了进来。经过廊下时,向着行刑太监道:
“公公且暂缓,待易之进去禀明了皇帝,再行处置。”
众宫监忙不迭答应着。易之撩帘子进来,便见皇帝面朝里,坐在那里赌气。跪下叩头道:
“皇上!”
皇帝回过头来,面上冷冷的,
“你还知道回来?朕只当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易之走到皇帝面前,拉着皇帝袖子,深情道:
“既然命运把臣送到了陛下身边,臣躲也躲不掉,夜里梦的,日里刻骨思念的都是陛下,反正这辈子是忘不掉了,索性回来……”
皇帝摔脱了易之的手儿,站起身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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