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侍寝朕的娘亲和千金公主,他一个对付三个绰绰有余、得心应手。真是天生做面首的材料。你莫看他表面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应酬起这些达官贵妇的时候,脸上笑得鲜花一般。鸾哥儿还小,大一些时,自然便能领略他的妙处……”
鸾哥儿听了这几句,“阿的”怪叫一声,挣脱了皇帝夺门而出。皇帝冷冷一笑,向着那小妮子跌跌撞撞的背影大声道:
“忘了告诉鸾哥儿,这两三多月孝逸跟朕可是甜如蜜糖,如胶似漆。古人说小别胜新婚,朕是真的体味到了!”
光远见妹妹疯了一般冲出镜殿,用袖子掩着面,悲怆地呜咽着举步前行。也不敢询问原委,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走到镜殿大门口,却见孝逸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望见鸾哥儿,一脸兴奋的叫道:
“好妹妹,——”
本待将那思念二字脱口而出,却见鸾哥儿悲恸欲绝,忙收了笑容关切问道:
“这是怎么了?鸾哥儿来这里干什么?”
望着镜殿的牌匾,忽然想起了什么,心头倏然沉落。扯住鸾哥儿急着问道: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鸾哥儿拼命甩开孝逸,咆哮着向外冲。孝逸也顾不得光远在旁,一把抱住鸾哥儿,
“妹妹长长脑子!她给你看那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是骗你这无知的小丫头上她的当……”
鸾哥儿见甩不开他,劈手一记耳光抡圆了打过来,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孝逸粉白的面颊登时仓起了一大片。咬牙切齿唾了一口在他面上,
“恁没廉耻的汉子!从今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只管大耳瓜子伺候,打不死你这龌龊的脏东西!”
孝逸吃了一惊,那个无情冰冷的梦境果然成真,一时间放开了手臂,也不知道脸上疼是不疼,失神落魄的,带着那口唾沫呆立在原地,任凭鸾哥儿疯一般跑了开去。
光远也不知道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妹妹若能从此放下这段孽缘,即便有什么天大的误会,也任由她去吧……
孝逸慢慢抬起头,但见皇帝远远地站在二楼上,平平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用袖子拭去了脸上的唾液,含泪转身,决然而去。
入夜,皇帝慢腾腾走进紫宸殿,坐下来道:
“孝逸呢?如何不来接驾?些许小事也承受不了。”
宫女上来回道:
“小爷始终不曾回来,早上不是去了慈恩寺降香?”
皇帝吃了一惊,
“酉时即回,难道没进紫宸殿?”
命人速去两仪殿清儿那里寻找。清儿忙走过来,惊奇道:
“自打镜殿下了车,臣便自己送怀卿回来,哥哥不是奉了皇命去镜殿见什么人?”
皇帝急道:
“车驾在哪?”
不多时便有宫人回道:
“天黑时分,孝逸公子坐着那架马车出宫去了,奴婢们见还是那辆车,也不曾细问,只说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务必出城找找。——如今早出了玄武门了。”
皇帝目瞪口呆,孝逸那绝望的眼神再次浮现在眼前。知道他此次负气出走,果然非比寻常。一叠声的只叫:
“快传周培公来!”
不多时培公从外面急急进来。
——太白楼的事情刚刚了结,培公留在那里讯问那个赵大才子。
便见皇帝跺脚道:
“你那亲亲的好哥哥再次逃了,可有什么法子找他回来?”
培公大惑不解,
“哥哥刚刚回宫,不是人家害他,他怎会自己出走?”
皇帝叹道:
“都怪朕!昏了头了,这也都是爱他的缘故……”
便将在镜殿内气哄那小妮子的事情一一道来,惹得鸾哥儿和孝逸当场翻脸,打了孝逸一巴掌,吐了一口唾沫就跑掉了。朕看孝逸虽然难过,却也不至于……
培公听罢,呆立半晌,冷冷的道:
“皇上是没想到哥哥素日柔顺乖巧的性子,一向怎么捏怎么是,这次必不敢发作,忍气吞声也就算了,却没想到哥哥居然绝情而去!”
“朕固知孝逸的心胸野着呢,岂肯为了一个小妮子动摇他的决心?——其实也不过是逗那小妮子几句,谁知她火气那么大……”
培公垂头道:
“在这小姑娘的心目中,拿孝逸哥哥当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皇上这么糟蹋他,有的没的,外人听来,他还是个人吗?”
皇帝却自己咕哝道:
“好没来由的糊涂种子!瘦得仔鸡一般,孝逸怎会钟情于这样的姑娘?”
周培公站起身来,气愤愤的向外便走。皇帝急道:
“爱卿哪里去?”
“找个女子成婚!”
周培公头也不回。
“混账!你捣什么乱!终身大事岂可儿戏,匆忙之间又去哪里拽个女子回来?”
周培公走到窗下,扶着窗棂大声道:
“趁着皇上还让娶老婆,务必寻一个回家,哪怕她是无盐丑女!若是哪一日,皇上不许面首们娶老婆了,见到喜爱他的女孩,就把床第间的丑事抖出来,末将们都不要活了!”
皇帝听说,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自己寻思半晌,忍不住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