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我怎么没死?我没死哎!”但他的笑容还未展开就迅速凝结起来。他发现赵星落眼眶深陷,神情痛楚,脸上一片墨色。
赵星落见钱律醒来,脸上的表情从痛苦转为无比欣慰,她颤抖道:“那日……那日……徐姐说只要用内功替你将蛊毒从经脉里吸出来,你便能好,果然……没有错”
钱律如遭雷击,急道:“那你不就会死!蛊毒会进入你的经脉的!”
赵星落惨然一笑:“相思之毒早已进入我的经脉,又怕什么蛊毒。只可惜,我没用,不能为爹爹报仇了……钱律……你没有管束好部下,害死了我爹爹,害苦了我一世……我应该恨你才是……但我好爱你,比爱自己还要爱你……”
钱律只觉天崩地裂,懊丧之极,和小说中智商堪忧的角色一般吼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赵星落凄惨一笑,道:“陈空说你是轻度弱智,我看也真是。生死有命,就算贵为阳炎之主,也是没办法改变什么的。钱律……我是不是真的很丑,你到现在都不愿正眼看我一眼……”
钱律从精神到肉体似乎都在崩溃,他觉得自己碎裂如沙,空荡荡再也没了依靠,他哭道:“不是的,你很美,我不看你,是因为我不敢看你,我看到你的疤痕,就会想起你的遭遇……我不敢,不敢面对这些,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赵星落笑了,轻轻哼唱着,歌声悱恻,渐渐变得空灵起来。
“一纸墨香多少泪,一往情深多少罪。相知不为红粉,相约只为来生再伴随……”
她忽然疯狂的咳嗽起来,双眼的眼白都转成了灰色,她只觉天地万物陡然一暗,就再也看不见钱律了。她要死了,像是仍有不甘,又像是玩笑,她嘶哑道:“你愿意娶我么?”
她的面色如暗夜般幽深,似乎是世上最浓的黑。那阡陌的伤疤都被包容在黑里。她的眼耳鼻舌都流出血来,钱律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面孔。
他终于缓过神来,急道:“我愿意,我愿意!”
再也没有赵星落的回答了,山道一片寂静。
“那年她只八岁,他十八,阳炎殿上惨祸生。如今少女初长成,却无她人如花貌。一鸟折翼一鸟哀,悲啼越过万重山。一声轻问无人应,再答却又无人听。”钱律拔出配剑,在山石上刻下了这段话。
弥山的白天是不会下雨的,钱律知道。但此时的天空中飞扬起了白色的雪花。
“下雪了么?”钱律心想。他顺手接了一粒,原来不是雪,是漫天的蒲公英。
他用配剑挖了一个深坑,将赵星落抱了进去。
照亮钱律的明星,已然已经陨落。
蒲公英包裹着种子,在弥山飞扬,落地生根,孕育出新一轮的生命。有死就有生,这个世界不断轮回着。再来此处,墓上会开满了花儿了吧?钱律想。
他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春泥。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蒲公英像是引路的精灵,在山道上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