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寸海域要牢记在心时,黄昏已迫不及待地与他不期而遇。
他只得牵着自己身后那个模模糊糊的牛的身影,慢悠悠往自己的码头上无声地哞去。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比黑仔大很多的一团黑影,怎么会挡在他走向归途的路上,他实在觉得很奇怪。
他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山谷里转悠了差不多一天,都没发现这么个古怪,临了临了还要搞怪一下?
黑仔像一只大石斑一样,沿着黑色怪物四周啄嘬探嗅了一圈,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看这样子倒像是一条船。
可是船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石头”呢?就算是一艘船怎么会倒扣卧在这慢慢变成石头呢?
弄得跟个鬼怪礁石似的,光溜黑秋秋的尽吓人!
船?这个神乎其技的词狠狠地雷了一下黑仔的神经,这不是通向未来的活桥吗?怎么会卧在这,被人抛弃了?
啊,这可是应验他的意愿,从海水中变出来的宝贝,我得想办法弄回去放到我的码头上,随时准备出发,回家!
这让黑仔无比地兴奋,兴奋的眸子里尽是故乡黄昏闪烁的光芒!
兴奋之际急切面临一个问题就是他要怎样把它弄出去!
黑仔用手在船边上掏了个洞,然后把手伸进去试着抬了一两下,船却纹丝不动。
于是黑仔把洞扩大,双脚大马军刀似的站稳立定,使出吃奶的力气猛然一抬,眼珠子都快蹩爆出来了,还是纹丝不动!
没道理呀,怎么会这样呢?
黑仔围绕着船的四周,再摸摸索索了一圈,发现船被石头一样的东西固定死了,他用手掏了半天,很多地方都掏不动。
这可怎么办?他不能让刚燃起的回家渴望就这么死死地被这破船扣死在这海水底下吧!
他电光火石般想到了让他刻骨铭心的绳子,用绳子应该能把它拖回去,至于到底要怎么个拖法,找到绳子再说。
黑仔踢踢踏踏破着浪拎着气瓶一瘸一拐往沙滩上蹭回,他把气瓶靠在黑无常吊脚楼的门边,到床底下摸出那捆绳子。
只是绳子太短,他又找了两捆接在一起,好像还不够,这就有点麻烦了。
黑仔把整个通道都找了个遍,还是没再找到任何绳子,倒是找到一卷细细的钢丝绳,还有一个绞机。
这东西黑仔倒是不陌生,那是给汽车篷布加固或者给货物打包绞紧包带用的。
能用这东西来绞,还怕那船不动?
黑仔来来回回在水里淌着,先是把绳子绞在反扣的船身上,然后把绳子扣结在钢索上。
然后把钢索套入绞机里,而绞机里的那段钢索要挂在哪里呢?
黑仔想是想挂在吊脚楼的脚上,但又担心船没绞起来,倒是把吊脚楼绞入水中,他可赔不起!
最后寻来找去,离吊脚楼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有凹槽的岩柱,把钢索缠绕在上面。
架势弄好之后,先把绳子紧了紧,再去水底下查看状况,只是距离太远,绳子伸缩度太大,他要不停地来回穿梭。
等到绳子终于崩紧了,绞机里的钢索又绞到了极限,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可怎么办好呢?
黑仔正愁无法可施的时候,他自己却又偏偏被什么东西绞住了脚,“砰”的一声摔倒了水里面。
等他气急败坏地把绞翻他的东西捞起来一看,这不正是他找得上天入地的薄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