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转而望着一九七五年晚秋的天空,“往重了说,你这是思想反动,你就是政治犯!”
苏文微微一笑:“我反动?政治犯?我呸!”
“给我打!”
田中华身后瞬间激出数名公社社员,有男有女,男的甩起脚尖猛踹苏文心窝,女的过来都往苏文脸上抽耳光,一边抽一边骂:“无耻的资本家,去死吧,大毒草……无产阶级万岁!”
一轮毒打后,苏文满脸是血,跪在地上,身子前后左右来回晃荡,左眼眼角被打肿,睁都睁不开,右眼眼角被打出血,脸上挂着肮脏的鞋印,血和泥巴混在一起。
格桑卓玛彻底泪奔了,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难过,迈着颤颤巍巍的脚步来到苏文面前对众人说:“好了!这就够了……再打……再打要出人命啊!”卓玛抹着眼泪,嘴角不停打颤。
“卓玛大妈,你不要说了,让他们来吧。”
卓玛转身,用自己的氆氇尼袖口在苏文脸上擦来擦去,鲜血还在从伤口往外冒,她就用袖口堵,她越堵越哭,越哭越抖,最后俯身抱着苏文的头,哭得伤心极了:“傻孩子么,傻孩子么,那就不是你写的么!”
“别哭了卓玛大妈,我没事。”苏文仰面,下巴搭在卓玛肩上笑得灿烂,一口血牙鲜红无比。
“格桑卓玛!”田中华喊道,“你难道要庇护政治犯么?你可是公社支部书记,大家说,应不应有较高的政治觉悟?”
众人异口同声:“应该!”
卓玛直起身子,转身说道:“同志们,用一本书来判断一个人的政治倾向,太武断了么。”
“格桑卓玛,我看你真是老糊涂啦!”田中华气得差点没跳起来,“你个老东西,没想到也是个思想反动大毒草……来人,把这个老东西也给我抓起来。”
田中华见没人动弹,又大喊一声:“打倒思想反动,无产阶级万岁!”
这一嗓子,好像增加了众人的胆量,几个人居然真得冲出人群,走向格桑卓玛。
苏文见状,居然咬牙站了起来,他可以容忍自己挨打,但他无法容忍这些家伙欺负善良的人,尤其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槽你们这些王八蛋,我看你们谁敢动!”
苏文咆哮着,却好像更加激发了这帮批斗战士的激情,他们手只会更加发痒,顷刻间,一块红砖就狠狠地砸在苏文脑后,“啪”得一声,红砖碎成两半,苏文倒了下去,只觉得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苏文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伙人把年迈的格桑卓玛双手反剪,用麻绳捆了,让她跪倒在地,朝她脸上吐口水,咒骂,不时抽个耳光。
苏文想站起来,这才发现有人用脚踩着自己的太阳穴,完全动弹不了。
他只能望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背影流泪,他甚至听见格桑卓玛哭求着说:“你们……你们放了苏文吧,那本书是我,是我让他抄的。”
“啪啪啪……”,又是一排大耳光抽在格桑卓玛脸上,几分钟后,格桑卓玛倒下了。她是背对着苏文倒下的。
苏文大哭起来,那一刻,仿佛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