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活不下去了。若是连活的机会都没了,这些人铤而走险叛乱也是有可能的。而他们叛乱,唯一的结果就是死。
所以,驱逐的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只是如果要接纳他们,又不是他一句话能说通的。
他思量片刻,拱手说:“草民以为。浮户虽然被贬斥为贱民。然而他们本是良民。他们之所以被贬斥,那是因为早年不服王化不肯入籍。如今他们上岸求助。当是有悔改之心。”
长公主听他说的,得知他也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心里对他又高看了一眼。不过她还是说:“如此说来,冯先生觉得应当接纳他们?之事福州如今灾民众多。而浮户总数又极多。此次前来的浮户,都是妇孺病残。更多人恐怕还在观望。若是我们接纳他们,福州便不堪重负。良贱之间本便有隔阂。若是接纳他们,城中原有的灾民民心恐会生变。”
冯梓不以为然,说:“那便让其回复良民身份便是。”
“他们乃是圣祖亲自贬斥。”长公主不觉这个有商量的余地。
冯梓却说:“良贱本无绝对界限。浮户之所以被圣祖皇帝陛下贬斥,乃是因为他们不承认大齐。而如今他们若非内心渴望被朝廷认可,又如何会来福州?他们来福州正说明我大齐蒸蒸日上,令浮户心向往之。也说明当今圣上烛照万里,深得人心。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圣祖皇帝陛下有灵,定会对圣上治下能政通人和而倍感欣慰。且圣祖皇帝陛下为天下百姓反隋,赢得太平人间,泽被万民。圣祖皇帝陛下又岂会计较浮户当初的不敬?”
长公主之前只是找不到理由接纳那些浮户,担心接纳了会让朝廷因为这事吵闹给李钰带来麻烦而已。如今听得冯梓的理由给得高大上。又这个理由便是再固执的官员也不敢说不应该接纳浮户。
她心里一松,笑说:“冯郎君说的有理。圣祖陛下岂会与小小浮户计较。”她话头一转。“只是如今福州百姓却是一时难以扭转观念。且福州城内的救灾也是有心无力。这又当如何?”
冯梓来之时就想过这个问题。浮户没有田地,没有种子,也没有工具。如果要安置他们需要投入很大。而且福州人口虽然不多,但能耕种的土地大部分都已经有主——不是说有了地主,而是很多土地都属于各个村落。
若是将这些浮户分散到各个村庄,也许能让浮户更加容易融入陆上百姓的生活。但是也极有可能出现一些类似械斗之类的事。因为这个时代宗族观念非常强大。通常一个村子的人都是同宗或者只有几个宗族。
如果突然来了外人。欺压是肯定的。有了欺压就有反抗。所以他不认为分散安置浮户,未必是好事。而且他还想到了另外一个现在还不能说的主意。
他想了一下,站起来作揖说:“草民确实有些一家之言。”
“冯郎君请坐,有话请说便是。”长公主也见识到冯梓总是能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的习惯,心下也期待他能提出好的建议。
冯梓重新跪坐,拱手说:“草民愿在海边买下大片土地。雇佣浮户劳作。”
长公主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她心里既是失望又是生气:“冯郎君意欲何为?你可知,官府接纳了浮户,也定然是将他们纳入良户,岂能与人为奴?若不然,浮户又如何肯上岸?”
冯梓却说:“海边土地因为多风,多是无主之地。草民愿买下那些滨海土地,连同对开海面。且冯某并非要浮户为奴,而是雇佣他们为草民种植海藻,采捕鱼虾。”他顿了一下说。“长公主定然也在烦恼若是接纳了浮户,又该如何安置。草民买下滨海土地,长公主可将部分的浮户在沿海高出设立村庄,平时浮户可以出海捕鱼,又可以为草民工作。足以让他们暂时有了安身之地。让他们慢慢适应陆上生活,并慢慢教会他们耕作。”
听他这解释,长公主才点头说:“这办法也算是好办法。只你一人,如何能安置那么多的浮户?且其他人未必愿意那么做。”
“福州多飓风,滨海少有村庄。可划定范围供浮户建村,先免其三五年税收,令其开垦土地并派得力官员管理。如此可以安置不少浮户。如此浮户不用担忧上岸后被其他百姓欺凌,定然安心上岸。日后与其他百姓交际,也能慢慢融入百姓之中。”
“如此!让本公主再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