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吓得连忙伸手扶住了功曹大人。
他们现在可在梯子上呢,一不下心跌下去,那可够受的。
功曹大人勉强平复了气息,“又是这个姓白的。”
小吏深深地叹口气。
白无常,做事果然无常啊。
上一个举报他窝点的被倒吊在梁上几个时辰,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只怕要闹出人命。
这一个,就又是给人家送银子又是送南山文会的帖子。
还文绉绉的留什么信,称呼人家为兄台。
难道这个白无常偏爱读书人不成?
……
小吏做了记录,林四郎和阿宁两个画了押做证明。
功曹大人想了想道:“林四公子,这封信……我们要收走。”
林四郎点点头:“可以。”
“还有这赠银……”
林四郎红着脸道:“这些银子想来都是脏银,也请大人一并带走吧。”
功曹打量了一番屋内。
簇新的家具和破旧的书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次来封屋子的时候,这些家具还没有摆上来呢。
若不是这院子又靠着马厩,又没有人看管,只怕白无常也不会挑这里窝赃。
这位林四公子在林家的境遇竟然连个飞贼都看不下去了……
“多谢林四公子。”
功曹对林四郎的态度越发和气。
身处困境但依然能够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银两的诱惑。
这样的读书人一定能出头。
“这张帖子……”
功曹虽然不懂文人的那些事,但在京兆尹府做事的人,当然是消息灵通见多识广。
他不由得又看了看案几上被翻得起了毛边的书堆成的小山。
若是林四公子真的有才华,参加这南山文会真是再好不过了。
南山文会的帖子可是一贴难求,黑市上曾经炒到上千两。
抢在林四郎开口之前,功曹道:“……还请林四公子笑纳,就当是飞贼扰您清净的补偿。”
林四郎:“……”
嵩山学院的夫子要求他们心系庙堂,苦读圣贤书,不得学那些风流才子,没事就做些诗词文赋应答对唱,将大好的读书时光都废弃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
“少年不知勤学苦,老大方恨读书迟。”
这是嵩山学院的夫子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林四郎一直谨记在心。
生怕自己误入歧途,学那些风流才子,做些没用的酸词滥调,一生都出不了头。
这些个什么文会,他真的是不感兴趣。
但功曹大人急着回去复命,白无常又作案了,这可非同小可。
那里会有空和林四郎你推我让的。
没错,在功曹大人眼中,没有那个读书人不想要这文会的帖子。
下意识的就隐去了白无常的这份请帖也是偷来的可能。
反正,南山文会的帖子上来从不署名,谁拿到了就是谁的。
……
林大郎和林二郎别的都不羡慕,独独羡慕这张南山文会的帖子。
长安城的春天,正是读书人结社蹴鞠和开文会的好时候。
每年这个时候,各种名头的学社都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但大半都很快凋零,没有了人气。
能够发动起来一个像样的学社,起社人必然要有威望和名声,这才能振臂一呼响应者云。
还要有巨大的财力和人力。
有了学社,必然就要有各种各样的活动,或者踏青,或者打猎,或者赏花,作诗、作画、又或者小酌、玄谈。
这些无不需要钱的支撑。
人多了,就会有层出不穷的矛盾,而这些也需要长袖善舞之人在其中帮忙斡旋。
点点滴滴,要耗费无尽的心力财力。
所以那些一时兴起结社的,乐呵那么一两次,就办不下去了。
但有两个文会,却是常年青。
越办越出名,越办越出彩。
人人都以能够参加为荣。
旁人举办文会,大约会亏钱,最多是个不亏不赚,而这两个文会,却是能赚的盆满钵满,还让读书人直念着他们的好,翘首期盼着下一期的开社。
这两个文会便是如松文会和南山文会。
传说它们背后有着背景深厚的贵人支撑,但究竟是谁,没有人知晓。
林大郎和林二郎是在长安城中经常以文会友的人物。
寻常公子哥们的学社不过是用来结交同好之人的。
大家相互认识,交友,交换些信息,打发闲暇时光。
他们的才华可能有,但还没有惊艳到能够让文会发来贴子相请的地步。
于是想参加这两大文会,也是需要掏钱的。
林大郎每年都要想法子买请帖,但是也就是两三年能够买上一张罢了。
林二郎就更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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