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更加沉重的压迫,喘不过气,脑海混乱一片。
她不信,易宸璟说的每个字她都不相信。
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不是易宸璟,更不是易宸暄,而是远在水乡泽国的二哥白灏城,从她带着一身伤痕与罪孽重生起就是二哥无微不至照顾她、安慰她,为她遮风挡雨,默默给她温暖,因为他是她的兄长,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是吗?易宸璟看她的目光从憎恨到欣赏再到炽烈,没有一种与白灏城相同,二哥眼里有的就只是疼惜包容,哪怕已经知道这具身体里容纳的是另一个灵魂。
那是亲情啊,是让她宁愿为之舍弃一切毅然赴死的家人,凭什么易宸璟要侮辱她最宝贵的东西?!
二哥,易宸璟,无论哪一个,都是她甘愿以命相守的男人。
“放开。”
“又想逃走吗?没有勇气面对事实?他喜欢你,白灏城喜欢你,你到底懂不懂?!”近乎粗暴的低吼响彻营帐,心底怒火与不甘冲散了易宸璟的理智,铁钳似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捏住尖削下颌,逼着那双错乱双眸与自己对视,“收起你的盲目吧,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白灏城真的是你心里那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男人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不敢说他爱你?我熟悉他的眼神,讨厌他那样看着你,因为我知道那根本不是看待一个亲人该有的目光,而是与我一样想要得到你的目光!”
“易宸璟!你给我滚!”
怒火到极端便会化作无穷力量,被攥得发红的手腕终于摆脱纠缠重获自由,毫不犹豫,白绮歌将满腔怒火化作行动,在易宸璟眼眸中雕刻惊诧神色。
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道血痕细长,慢慢渗出的血珠汇成一大滴滚落,恰落在白绮歌白皙纤长的雪颈上,刺目异常。
易宸璟知道白绮歌有随身带着短剑的习惯,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那把剑会挥向自己,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就算她不愿听、不想听至多骂他几句,打他一耳光,有必要用剑来解决吗?不可思议地向后坐倒,易宸璟几乎是茫然地摸上脸侧那道冰凉伤口,想说的话都忘在脑后,愣愣地看着满面怒火的白绮歌。
即便被伤了,他也没有想要怪白绮歌分毫——她的震惊与怒火,想必比他更深吧?
早在帝都分别前他就看出白灏城怀揣着不该有的感情,作为兄长,白灏城看白绮歌时的眼神太过温柔眷恋,其间还掺杂着极力掩盖的情愫,大概是当局者迷吧,聪明如白绮歌却从未发现亲生哥哥注视她的时候过于专注炽热,反而是旁观的易宸璟看得最为清楚。原本他打算把这件事当做秘密烂在肚子,只要白灏城不说出来他也会装作不知道,要不是刚才怒火攻心一时冲动,如此伤害白绮歌的话他是绝不会脱口而出的。
脱鞘的短剑握在白绮歌手里微微发颤,锋利边缘上一缕殷红与苍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淡淡血腥味道在两个沉默的人中间弥散,没人说话,没人动弹,仿佛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他伤了她,她也伤了他,这是白绮歌冒着生命危险回到他身边的第一天。
对不起三个字,则是这天易宸璟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除此之外就只有离去背影。
夜间风大,怒号着吹起布帘钻入营帐中,灌进单薄衣衫引起一阵战栗,油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整个帐中昏暗一片,白绮歌就在浓得化不开的昏暗中独自抱膝而坐,旁边剑鞘与短剑散乱放着,血迹已经干涸。
这种悲戚伤感的状态不适合军中更不适合她,然而白绮歌真的不知道除了失神坐着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有气,气易宸璟口不择言玷污她心里最圣洁的亲情,却也悔,悔自己头脑一热居然拔剑划伤他,更多的是不解、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知该怎样面对与易宸璟之间这份感情——他们都竭尽全力维护着彼此在生命中的地位,只是风雨飘摇中太多不可预料的情况发生,每每想要拉近关系反倒起了反作用,一次次用语言、行为互相伤害。
所谓爱,难道就是一把无可抵挡的双刃剑吗?
第一次这般细细思量,第一次产生退却之意,第一次去想,也许他们在一起并不合适。
同样炽烈如火偏藏于不动如山外表下的两个人,稍有矛盾便会激烈碰撞,想要相携不弃走完一生一世谈何容易?是她错了,不该把感情之事想得那么简单美好,以为两情相悦就能胜过一切困难阻碍,真是可笑。
收拢冰冷指尖,白绮歌轻轻向掌心呵气,心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或许……
他更需要的,只是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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