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度约有六七丈,但水流湍急非同一般,加上桓水河一年四季水量变化极大,这时节恰好正是枯水期末端,是而水位不高,两岸距河面却有一人多高,看起来煞是险急。
度过桓水河就是漠南地区了,阮烟罗说新国势力跨河在漠南与中州两面活动,怪的是大军走到这里仍未见任何可疑人影,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消息真伪。作为主将,尽管白绮歌也是满心疑惑,还是要硬着头皮向前行军——不前进怎么办,难道就此返回然后告诉遥皇根本没有什么作乱异党?谁相信,老谋深算的遥皇也不会信。
看着两岸之间架起的木桥,白绮歌深吸口气:“彭将军,派人先去检查一下桥,看看有没有被人动手脚。”
彭副将点点头领命而去,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复命:“秉白将军,已经派人彻底检查过,那桥结实得很,我大军通过绝无问题。”
“那就好。”白绮歌警惕稍解,朝先头部队扬了扬手,“站齐队列,依次通过。”
一万九千人的队伍说多不多,排成几列可就壮观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走了许久才轮到粮草辎重部队过桥渡河,白绮歌紧紧跟随其后,生怕有人从后面偷袭。
只是世事往往不遂人愿,越是担心、越是紧张,变故就越喜欢突然降临。
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尖锐哨音,在白绮歌等人都为那哨音心弦紧绷时,一道火光从旁侧飞袭而出,直直射向渡桥!
陶罐碎裂之声清脆,接连几道火光追击而至,而后便是冲天而起的火光,熊熊大火转瞬将渡桥吞没。有距离近的人看清,飞来的火光竟是绑着细小陶罐的铁箭,陶罐里大概装着油脂之类的东西,陶罐碎裂后便流到外面,遇到火星立刻疯狂燃烧,而渡桥是整体木制的,最怕的就是火。
眼看吊桥在大火侵蚀下就要断掉,白绮歌又急又恼,高声喊着让前面士兵后撤,可混乱中还能镇定听从指挥的人又有几个呢?前面骑射营为逃避大火匆匆忙忙过了桥,没能过去的则掉进桓水河中,一人多高的河岸爬不上来,只能胡乱抓些东西防止被冲走;桥这边,剩下的除了粮草辎重和数量极少的寒枪营士兵外,就只有白绮歌和一位参军。
“不要乱,不要乱!保护好粮草!保护白将军!”黑瘦参军声嘶力竭高喊,眼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惊慌。
这样,分明就是中了敌人的计谋,作战士兵与粮草辎重硬生生被迫分开啊!
火光惊了马匹,白绮歌翻身下马奔到桥边左右望去,随着哗啦啦的树木响声渐近,无数道人影自草丛石后以及沟渠里跳出,仗剑执刀出现在白绮歌面前。
白绮歌挑唇浅笑,笑容里苦涩与冷然交杂——情况一目了然,她和身后的士兵们,被包围了。
桥毁了,已经渡桥的士兵被湍急河水阻隔无法回援,骑射兵长弓紧挽却不敢放箭,生怕流矢击杀敌人的同时也伤到己方战友。如此情况可以说与失败无异,而且是不战而败,毕竟白绮歌身为主将被擒,这一万九千的广戍军再无人统领,就如一盘散沙。
包围圈越缩越小,约五百人左右的队伍将未过河这一批人团团围住,脸上都带着喜悦与傲然神情。
“安陵国二品将军卢飞渡见过白将军。”当中一人穿着与其他人稍有区别,青衣铜甲,头上还扎着一条深色头巾,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岁。那男人言语间颇为有礼,甚至在距离白绮歌不远处停下脚步时还微微鞠了鞠躬:“久闻中州战妃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个飒爽女子,卢飞渡深感佩服。”
安陵国?这名字似乎从未听说,应该就是阮烟罗口中所说那新起小国了吧。被围困已成定局,白绮歌反倒渐渐稳定心神,一手摸到腰后萃凰剑上,不动声色道:“卢将军好计策,突然袭击,出其不意,只靠一座桥几支箭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白绮歌甘拜下风。只是我很好奇,卢将军的人几日来不见影踪,是怎么知道我大遥军今天会行至这里的?”
两方交战,最忌被敌人摸透动向,安陵国的举动不得不让白绮歌怀疑,广戍军中有私通外敌的叛徒。
卢飞渡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白绮歌的问题,而是再度恭敬拱手,语气诚挚认真:“卢某今日来此一是为了接收这批粮草辎重,二来是为了替我安陵主君转问白将军一句话——遥皇穷兵黩武、迫害良将,为其效力卖命实在不值,白将军可愿归顺我安陵,做我安陵国一品大将军?主君他虚左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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