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大地幅员辽阔,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不同地域气候孕育了不同景色,同时也哺育了数不胜数的民族邦国,如山川秀美的昭国水乡,如四季分明的大遥平原,又如充满异域风情的粗犷漠南。
上次来到漠南是作为广戍军将军,匆匆忙忙间也没留意过这里的风土人情,而这次做好于此地白头终老准备的白绮歌蓦然发现,原来这片黄沙掩盖的地区竟也有着良辰美景,独特风光。
“漠南常年少雨多干旱,外圈是绵延千里的荒凉戈壁,里圈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炽热大漠,许多人第一次来这里都会感到绝望,唯独主君不介意反而很高兴。”兀思鹰引领白绮歌在戈壁与大漠的交界地域漫步,风霜雕刻的脸上带着憧憬仰望,抬手遥遥指向大漠深处,“主君说,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在那片草木蓊郁的绿洲之间,总有一天安陵会征服大漠,成为不逊于遥国的雄鹰。”
主张随遇而安的宁惜醉也会说出如此豪迈的话么?果然,安陵主君并非她所认识的宁惜醉,而是另一个人,又或者,她心里那个平和温润的蓝颜知己从一开始就是幻象。
提起长裙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黄沙之上,白绮歌感受着大漠火一般的温度,额头却不像兀思鹰那般汗珠滚滚,单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细线,颜色与脸色毫无差别。
“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在这里消磨。”
勃勃兴致被白绮歌不咸不淡的提议浇灭,已近中年的兀思鹰显露出孩子才有的委屈表情,隐约还有几分惆怅。跟在白绮歌身后走了有半里地,兀思鹰忽地快步走上前与白绮歌并肩而行,犹犹豫豫开口:“三小姐还在生主君的气?其实主君一直都很关心三小姐,联姻的事也是封大人提出的,主君事先并不知情。”
“是谁的主意都无所谓。时光不会倒流,世间也没有后悔药卖,我既然决定要嫁到安陵就不会后悔。至于我和宁公子之间……有些东西,一旦打碎就再也拼凑不回去了。”
白绮歌清淡浅笑,落寞表情中没有怨恨也没有痛苦,仿佛所有感情都化作衣衫的雪白色,片片凋落。
返回漠南的路上宁惜醉仍旧细心体贴,虽然二人之间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言谈甚欢,他还是会喋喋不休说些有趣的事。起初白绮歌听不进去,及至离遥国越来越远、大漠近在眼前时,心里抱存的最后妄念也就断了,百无聊赖中偶尔也会听听那些故事——只听不答。
“离开遥国后三小姐就没再与主君说过话,主君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难过。”绕了好大个圈子,兀思鹰终于舔了舔嘴唇说到主题。想起白绮歌不在时宁惜醉寂寥神情,兀思鹰多少有些激动:“主君他是个有什么心事都会藏在心里的人,别看他在三小姐面前总是笑着,实际上自打确定两国联姻之事后主君就没开心过,有时我和卢将军去禀告事情,看着主君一杯一杯地喝闷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说老实话,我们都知道主君对三小姐的好,许是三小姐心里还惦念遥国太子一时想不通,可时间久了就会明白,嫁给主君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苦苦相劝让白绮歌颇有些别扭,微微苦笑,迎着狂风遮起面纱:“军师想要的是什么结果?看我和宁公子和和美美、缠绵情话?如果军师了解被最信任的人欺骗是什么感受定然不会这么期望。”
“这……唉,要怎么说三小姐才会明白?”兀思鹰急得直叹气,无奈白绮歌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完全没有缓和与宁惜醉关系的意思。
本就是啊,最相信的挚友却是把自己逼上绝望之路的人,那种心痛怎能平复?白绮歌对宁惜醉恨不起来,但若说和好如初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当她作为联姻一方来到安陵之后。
无可否认,她对易宸璟的思恋超出了自己想象,原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心死放弃,可每当夜色降临、风沙四起,闭上的眼总会看见他清俊脸庞与伤心表情,那种比剖心掏肺更痛苦的感受让她深深铭记一点。
她是易宸璟的妻子,永远都是,这颗心根本不可能再交给别人。
“三小姐?怎么了,又发病了?”见白绮歌痛苦地弯下身子,兀思鹰急忙上前搀扶,“还是回去吧,正好我再为三小姐号号脉,也不知道这几天吃的新药有没有效果。”
白绮歌点点头,仍是那般淡漠。
漠南边界这种偏僻的地方自然不会有药铺,傅楚开的方子清楚明白却凑不齐全,兀思鹰这个自学成才的大夫试着用能找到的药材配了剂药,这些天白绮歌每天都要喝下整整一大碗。
不过,兀思鹰并不知道,事实上白绮歌的寒症已经很久没复发了,脸色苍白是因为水土不服,而经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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