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住,望着孟溪平静的侧颜一时看得痴了。
“当初的信任之门,老师告诫我们进入黑暗世界后,就再也不要信任别人,除了你自己谁都可能无情地出卖你。后来我想通了,卧底的道路太孤单了,总要有个伴的,你说呢?”
“嗯……嗯!”顾方诚脑子彻底宕机,盯着孟溪彻底失去语言功能。
“我想说,能在这条路上,无条件信任你,不再隐瞒,不再伪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伤口似乎不再淌血,脑中的眩晕也停下。孟溪回想起在细针上时,危机四伏如芒刺在背,没有人能够依靠,信任。他就像是憋在水中,没有氧气般窒息。
如今,他知道顾方诚就在缅甸,就在他身边,是他遇到危难会第一时间伸出援手的知己,朋友,兄弟。
这种感觉,就像心头有暖流熨烫,连灵魂最阴暗处的皱褶都第一次舒展开。
“你……你……你在说什么……”顾方诚彻底沦为结巴,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在此刻完全不知该如何发挥。
孟溪笑了笑,朝他摆手:“你该走了,再拖下去利文该来了,我俩到时候才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顾方诚一步三回头的缓缓离开,孟溪先前的话烙印在他的心头迟迟不能散去。原来在孟溪心头,自己竟是这么重要的存在,不知为何顾方诚心头美滋滋的,多巴胺和血清胺在高速分泌,嘴角的笑容就要收敛不住。
没想到孟溪平日里不多话,一说话让人心情这么愉悦,看来以后得多逼他说话,这日子过起来得多有趣。
孟溪目送顾方诚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隐进山林不见,心头长舒一口气,上扬的嘴角归为平静。
远处车队惊起浩荡尘土,飞速向他驶来,虽然他瞧不清楚车牌,不过论时间,应当是利文缓缓来迟的救援。
“好大一场火。”利文从吉普车上一跃而下,落在孟溪头顶。
孟溪凝视眼前几乎要烧光整片田地的火苗,双眼微眯轻声说:“是啊……好大一场火。”
“知道是谁动的手吗?”利文笔直地站在道路上,俯视瘫倒在路边的孟溪,眼里是不信任的寒光。
“你认为先生如今,还有几个对手?”孟溪讥笑地摇头,指尖缓缓抬起指向他眼前几乎已经烧成焦炭的尸体,“说不定你还能认识他。”
利文皱眉,“他是谁?”
“我在泫隆的老宅里,见到过他。或许你去翻翻他的尸体,能瞧出些名堂。”
手下不知从何处抬出担架来到孟溪身旁,小心翼翼地搬动他染满血迹的身体。
利文走到焦尸旁,正准备蹲下身检查时,忽然看见胸口露出的一块玉石,翡翠的玉佛经过火烧依旧透亮,只是落了些灰烬。
手指轻轻抹去黑色的炭灰,一个觉字雕刻在翡翠的背面,字体俊洒飘逸。
他认得这块玉石的主人,当下更是意外地望着孟溪,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怎么了?”孟溪勾了勾嘴角。
利文叹了口气,敏觉是泫隆老年最倚重的保镖队长,也是诸多暗杀的执行人,如今竟然死在孟溪的手下,不可谓下场不悲凉。他预感到腥风血雨的序幕已经拉开,敏觉的死亡正是这场剧幕的开场。
“回去吧,先生还在等你。”利文见手下已经清扫完战场,淡淡地说道,“大小姐回来了。”
孟溪皱了皱眉,回想到顾方诚曾经的告诫,“出什么事情了?”
利文嘲讽地笑了笑,“隆叔托大小姐带了话。”
“倘若先生还念当初隆叔的收养之恩,就离开泫隆集团,双方都落得个体面的好。”
“先生怎么说?”孟溪很是意外,他没想到泫隆竟会直接撕破脸皮,用情义逼察岩退让。
“先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利文挥手让手下抬着担架上车,“这一场争斗,明眼人都说先生凶多吉少,倒戈相向的人,数不胜数。先生问,如果你要离开保一条性命,现在我就可以送你离开。”
离开吗……
孟溪叹了口气,平静地摇头:“回去吧,先生需要我们。”
倘若他真是伪装的身世,恐怕真会为了察岩肝脑涂地。
可惜……他不是。
命运注定,察岩终究是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