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迪悠在值班室找了个很大的塑料袋,把值班用的洗漱用品都装了进去。她站在那个拥挤的房间正中,手里拿着那个大袋子,毫无意义的环视着整个房间。架子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杯子也叠的整整齐齐。柜子里码放着大家的水杯,各种型号,各种材质,各种图案,大多花花碌碌,一看就是小姑娘的东西。李迪悠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那空气里有些隐约的潮湿,像是什么东西发了霉,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味道。她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柜子,还有一卷用到一般的卫生纸,她所幸一起扔进了袋子。
李迪悠离开医院的时候,没跟什么人打招呼。她路过办公室的时候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赵远志不在里面,不只是走了,还是查房去了。
地铁上,慢慢的,都是人。
真奇怪,这个城市的地铁好像永远都有这么多的人。
李迪悠提着她的大袋子,看着那扇门在她面前打开。车上的人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纷纷皱起了眉头。
李迪悠一步进了车厢,她转了个身,看着车门在她面前关闭。
车顶的通风口吹进一些冷风,钻进人与人之间狭小的缝隙。
呼吸之间,有些汗液的腥味。
一条有些肥胖的胳膊紧贴着李迪悠的手臂,那上面有些汗液,冰冷而黏腻,让人想起砧板上绝望的鱼,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张着嘴,无望的挣扎。
当地铁上的广播响起的时候,李迪悠觉得有人在她的耳边竖起了屏障。那声音模糊遥远,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她抬起头,看着车门上面的路线图,绿色的小灯闪烁着,向前跳了一站。她看着那个站名,几个字突然模糊一片。李迪悠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再次睁开,文字清稀起来,几秒钟后,又模糊一片,连那些发光的小灯,也想笼了一层纱。
李迪悠看着眼前模糊的文字,无奈的笑了。她垂下眼去,望着站在她面前一个上班族巨大的双肩背,思绪,不知去了何处。
赵远志下班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他整理了手上所有的病人资料,写完了所有要写的东西,又完善了交给刘楠的工作安排。脱下白大衣,他看着自己的办公桌发呆。
“赵老师,还没走啊?”一个今晚值班的学生进了办公室。
“就走了。”赵远志应道。
他没再说什么,拿了背包,径直去了外科。陈军已经在换药室等着他。
“你可真磨蹭。”陈军用下巴指了指治疗床,“躺吧,客气啥?”
赵远志把包扔在了房间的角落,蹬掉了鞋,躺在床上。
陈军撕掉了纱布,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说:“嗯,长得不错。”
他扔掉了纱布,带好手套,又坐回椅子上,他看着白眼数了数日子,说:“也有个四天了,我看今天也是个黄道吉日,给你拆了吧。”
“随你。”赵远志说。
“行,那咱就拆了。”
陈军给伤口消了毒,取了剪刀和镊子,轻巧的拆了线。
“不错,长得挺漂亮的。”陈军笑着点点头,“你回家了还是每天换换纱布,走的时候给你几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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