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有点天真,但是,这个时代,哪一个身着官袍的人不天真呢?大家都在小心维护着这份天真。
他不能开这个头儿,正如曹佾等人也不想他开这个头儿,也固守着这份天真一样。
能守一天,就守一天吧!
当年,老师范仲淹都能够以德报怨,在得势之后,苦劝赵祯放过刘娥一系的旧臣。今天,他唐奕又为何不能给贾昌朝留一条生路呢?
况且,这个人活着,比逼死他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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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说话算话,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回山。
出桃花庵之时,萧巧哥忍不住又看了一见门前的那块长牌,悻悻然道:“我能把它摘走吗?”
“摘它干嘛?”
萧巧哥撅着小嘴儿,“挂在你院子里,时刻提醒一下某人!”
她还是天真,以为唐奕写了但愿老死花酒间的诗句,就真的变成桃花仙人不问世事了。
哪成想,这还没过几天,唐奕就又到回到那块是非之地了。
......
唐奕一阵无语,看了眼送出来的董靖瑶,“你先问问她干不干吧?”
董靖瑶没说话,微微低着头,显然是不愿意的。
萧巧哥也觉不妥,转脸道:“那回去之后,小妹亲自抄一遍,裱起来挂在厅上。”
唐奕不理她的俏皮,却对董靖瑶闷闷的样子感到别扭,还不如从前跳脱一点招人喜欢。
一边往码头走,一边嘱咐道:“惜琴姐姐那边也忙开了,多去帮帮忙,别整天窝在庵里,人都呆傻了。”
“嗯。”
唐奕闻言顿了一下,“离那个刘几远点,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也不给董靖瑶说话的机会,带着君欣卓和萧巧哥径自登船离去。
......
回山还是老样子,繁华似锦、游人如织。唯一不同的是,望河坡上的观澜书院里,现在竟找不到一个“读书人”。
唐奕虽只两个月没回来,也是吓了一跳,“哦靠!怪不得贱纯礼管曹满江叫曹阎王,这憨货下手有点狠啊!”
这哪里是什么书院,简直就是军营,而且还是后世的军营,大宋的劳营都没这么规整。
先说环境,上山的石板路上别说树叶儿,连点土面儿都没有,那叫一个干净。两旁的树林里倒是有落叶杂草,不过也全都扫到了一块儿,隔一段一堆排得整整齐齐。
再说人。
唐奕从山门一直走到上院,就没看见一个细皮嫩肉的文生。
两人成排,三人成列(当过兵的应该懂,部队里出了营房不管是什么情况,两人时并排而行,三人以上竖列前进),全都是晒得黝黑,粗手粗脚的糙汉子。
关键是,这些个糙汉还都穿着观澜的儒袍,那叫一个别扭,还真有点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味道。
“喂!”唐奕眼见道旁一佣工正拿着大扫帚低头扫路。
“范师父在哪儿?课舍还是后宅?”
那佣工一抬头......
噗!
唐奕直接喷了。
“章子厚?”
这佣工是章惇,只不过挽着袖子,还黑壮了好几个段位,唐奕第一眼没看出来。
章惇抬头一看是唐奕,先是一怔,随即黑脸立马冷了下来,二话不说,提着扫帚就抡了过来。
“你这贼厮,看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