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当天我是救人,这老不……老头,老头那天是心脏骤停!我上过急救课,我看得出来,我是救人!我只是救人,难道救人还有错吗?”
法官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将“没错”两字说出,只是道:“被告,这里是法院,只讲法律。不管是不是救人,你压断原告肋骨已是事实。区别只是判你赔偿多少罢了。”
“我能找到人证的!”陈非急道:“他那天是心脏骤停!我有人证!我有人证能证明!”
“证明个屁!”女人再一次嚷了起来:“你说心脏骤停就骤停啊?人证?你随便收买一个就算人证啊?”扬着手中的一张单子,“我这里可有医院开的证明,就是压断了肋骨!白纸黑字!”
“肃静!”法官看了女人一眼,又转向了陈非:“证人在哪?与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们公司的老板。”陈非一窒,意识到了不妙。
“哈!你怎么不叫你妈来?你怎么不叫你爸来?哈哈,老板?铁定串通过了吧!”女人再一次嚷了起来。
法官皱着眉头,没有搭理女人,看着陈非道:“这种关系属于回避范围,证词只能用作参考。你还有其他证人吗?”
“我能找到的!我能找到的!”陈非急切了起来:“那天在场的还有许多人,对了!司机!司机也看到了!”
法官点点头,回头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他就看向了陈非:“那掌车已经说了,当天他在掌车,并没有看到后面车厢里发生的事,并不愿意为你作证。你还有其他的证人吗?”
陈非的心渐渐凉了,整个身体都冷了起来,他定定看着法官,低声道:“也就是说这场官司我是输定了,是吧?”
“是的。”法官点头道:“你若找到人证能证明原告是心脏骤停的话,赔偿会少一些。”
陈非久久沉默着,看着那竭力掩饰着笑意的女人,看了看被自己救了一命的老头,头缓缓转过来,看着法官:“法官,你告诉我,我那天是不是不该救人,该一走了之?”
法官沉默了一会儿,道:“与本案无关的东西,本院不予回答。”
陈非呵呵一笑,看向了原告席中的老头:“李福来,李大爷,大概你也希望我那天无动于衷、看着你中暑吧?”
李福来沉默着,别过了头没有说话。
“小子!做了你就认着!法官都说了!”女人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法官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严厉,当即住嘴了。
“本院认为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依照《大越国民法》第二十二条、三十款、四十一项,判决如下:被告陈非,向原告赔偿186357.5元……”
后面的判词陈非没有听清,只觉得一切嗡嗡在响,视野里的一切模糊又再次清楚,每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不管性格如何偏激,但都极为坚强,只是这一刻陈非委屈得想哭。强行忍住,缓缓来到原告席前,微笑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转身离开了法院。
“人在做,天在看……”法官似乎从来没有听过陈非说的几句话,喃喃重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