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死、只要阻止敌人前进,其出矛力求迅速短促,可面对这些不怕死的死士,也只能不断节节后退。
矛阵摇摇欲坠,更无助的是另一件事情:厚达三十人的长铍阵战斗中忽然变阵,最后列的十人出阵往左,中间的十人出阵往右,五十米宽的阵型不一会就变成一百五十米宽。变阵之后,左右两侧长铍手立即勾击夷矛阵的侧翼。蔡豹已经把全部力量投入北面的战斗,此时剩下的只有一卒剑盾手、四五十名短兵近卫、数十名伤者,以及十辆戎车、一辆指挥车、一辆鼓车,最后就是熊荆乘坐的四轮马车。
长铍手勾击而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十二辆车结成一个圆型车阵,将四轮马车护在中间。戎车加上挽马长度超过四米,彼此间隔一米布成圆阵,直径也有十七八米。长铍和夷矛一样,忌讳障碍和狭小地形,戎车这么一栏,双方便只能隔车而战,长兵器的优势几被抵消。
但问题是长铍手不但装备了长铍,腰间也有佩有长剑。见长兵器不好用,两侧的长铍手立即弃铍拔剑,蜂拥冲入车阵之内。他们虽无盾牌,但人数近千,顿时把一百五十名剑盾手、四五十名短兵近卫、数十名伤者压制四轮马车周围。而这时,当最后一名夷矛手战死,正中间的长铍手也攻入了车阵,奋力一击下,无数长铍重击在车厢外面的钢甲上,发出‘咚咚当当’的巨响,不过重击之后,这些太过靠前的长铍手很快被护卫们斩杀。
战场上双方争夺的要地死人最多,尸体累积的最快。现在阵中宽大的四轮马车就像一块拼命吸引铁屑的磁石,引得越来越多的长铍手不顾生死奋力一击。他们清楚,只有杀死车内的熊荆,才算是完成了此次任务。再多长铍也捅不穿车外的钢甲,反而使他们死在护卫的反杀之下。尸体越积越厚、越累越高,瞬息间尸墙的高度就超过了马车,以致最后几十名剑盾手抵抗时已经站在马车车顶,他们这些人死后,尸堆里的马车就看不见了。
昭黍和蒙正禽并没有下车,因为熊荆没有让人开门。为防箭矢关闭玻璃窗后,大家能听见的只有鼓声、歌声、厮杀声,本来外面的宫甲还斗志高昂,但一会声音就不对了,蔡豹的嘶喊越来越急,直至消失不见。而后便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兵器击打声,‘咚咚当当……’,一记重过一记,一时急过一时,使得整个车厢摇摇晃晃。这时诸人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些断断续续的兵刃交击声,有交击便还有战斗,有战斗便还有护卫。可到最后交击声也没了,有的只是使人窒息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勿忧,这马车……”熊荆强笑着开口。车厢里实在是太寂静了,寂静的不但能听见心跳呼吸声,还能听到水滴流到车厢地板——有人尿了。
当然不是熊荆尿的。众人中,箴尹子莫的脸先是涨红,然后寡白,好在马车被埋在尸堆里,车内漆黑一片,只有熊荆的声音。
“……这马车……”忍着尿味,熊荆本想说马车如何如何坚固,可又觉得这挺无聊的。且要是宫甲真的败了,外面点火一烧自己就烤熟了,他转口道:“还是说个笑话……故事吧。”
熊荆也很害怕,害怕就想说话。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己死后灵魂会回到后世,或者再次转生,所以还没有怕到极点。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国君,他有着甚多甚多钱、甚多甚多的子民,然他过着一点都不快活。国君总是认为有人要谋害他,忧心他人篡夺他的国君之位,他日日常言之:总有刁民欲害寡人、总有刁民欲害寡人……”
此情此景,王太子居然说起这样的故事,似乎是在说自己,又好像说的是别人。昭黍、蒙正禽等人不自觉就把这故事听了进去。
“国君之女,也即是公主,其心极善,她常将父王下令处死之刁民想方设法救下。后又为此些“处死之人”编篡新的户籍、安排新的生计,使他们活下去。直到某一日……”
不是熊荆讲故事要卖关子,而是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车厢外又传来击打声,这不是之前那种猛烈的撞击,而是敲击、带有询问意味的敲击。
“……殿下、殿下!”声音很是微弱,还嗡嗡发闷,但也许是扒开了尸体的缘故,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殿下,末将来迟……”一个人声音在车外大喊,还带着哭音。
“是……炎!”熊荆记得这个声音,宫甲十五名卒长他全都熟悉,这个炎,就是第一次演习失败时,要掩护他逃跑的那个矮壮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