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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在阵后?大王在阵后?!”依旧慌乱的士卒忍不住回望,是的,他们看见了,看见那面旂旗就飘就在阵后,大王就在阵后!
“大王在阵后!大王在阵后!!”触电一般,无数人激动起来、暴虐起来。
“放——!”不知道是第几蓬箭雨,箭雨中,鸣金声起先若隐若现,而后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这是秦军撤退的命令。命令一起秦军士卒便逐步后撤,慢慢与楚军拉开距离,未与楚军接兵的秦军士卒则趁下一波箭雨未来之际,奔跑着撤回本阵。
“秦人逃了!秦人逃了!”最开始是慌乱,现在则是兴奋,眼见秦军撤退,不少徒卒举着戈矛不顾生死的追了上去。因为他们的追击,阵后弓手不再发箭,除了避免误伤己军,更重要的节省箭矢——大战仓促而起,可用的箭矢并不多。但谁也想不到两百步外、正对着的秦军右军阵列中,无数弓弦正在拉紧,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在弩手队列里反复疾呼:“荆人一百二十步!荆人一百二十步!”
射击的距离影响着射击角度,望山上虽然没有刻度,但弩手不约而同把弩抬到了望山对着的最高角度,而后静待军官的命令。冬日的晨昏蒙影时间很短,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两军对峙的空地上,秦军士兵正在撤退,后方的楚军紧咬着不放,眼见楚军越追越近,中军的令旗一挥,身边的军吏大吼道:“进、进、进……!”
秦军弩兵射击和楚人弓兵射击不同,弩手射击则须立于阵前,随着军吏的命令,甲士后的弩兵穿过队列间缝隙,快速在阵前列队,不等第三排列好,阵前的军吏又是一声大喊:“射!”
不同于弓弦,蹶张弩以足开弦,弦力重过三、四石的弓。悬刀一扳,牙口出的弩弦便‘嘣——’的一声回弹,弩箭以一个倾斜的角度飞向追出阵列进入射程的楚军。
“不好!”秦军右军前排只见阵前甲士,突然奔出几列密集的弩手,楚军这边也紧急鸣金,可还是晚了,追击的士卒仰头张望时,数千支弩箭急速落下,中箭者无数。待剩下的人要退时,又是一波箭雨落下,等第三排弩手射完,追击的楚军已非死即伤,惨叫声一片。
秦军撤军时,熊荆见楚军追击还饶有兴趣,没想到追了五十多步便惨遭对方弩手集火。楚军不比秦军,秦军人人有甲,楚军有甲胄者已经消耗在秦军突然的袭击里,这些不过穿上一身麻衣、里面塞了絮的徒卒,遭遇箭雨后惨不忍睹。
秦军箭矢好像用不完,三轮射击后他们就地踏弩上弦,然后再来一次三轮射击,以确保自己的斩首战果。那些因伤重无法逃离的楚军徒卒因此又一次中箭,他们凄厉的惨叫喊得全军都能听到,五十步外列于阵中的同袍不忍心听,更不忍心看。
“不行!”陆离镜里见倒地不起的楚军徒卒几乎被射成刺猬,熊荆终于忍不住了。“把饭缺叫过来!”
“末将在!”饭缺是郢都叛乱时随熊荆出宫剑盾手的卒长,未死的他已经是环卫剑盾兵之将。
“去。那活着的都给我救回来!”熊荆指着前方,正是惨叫不断的地方。
“末将领命。”饭缺揖礼之后便带着两卒剑盾手往前去了,二十行的军阵虽没有被秦军凿穿,但追击之后也是千疮百孔,不需卒长命令徒卒让开,两卒剑盾手便越过阵列,出现在阵前。
最前排的楚军徒卒本有大盾,但这种大盾与剑盾兵手里的大盾全然不同,剑盾兵用的弧形大盾,徒卒的大盾不过是平板盾。不但样式不同,使用也不同。当宽一百五十人垒起盾牌,结成一个宽不到两米、长二十五米的龟甲阵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是何阵?怎会如此怪异?”蹶张弩还在继续射击,右军主将杨端和看见一小支楚军突出阵前,他疑惑这小支楚军要干什么时,却见他们用盾牌结成小阵,向己军行来。
“射——!”盾牌小阵前行速度甚快,不信邪的弩兵军吏指着这两个小阵,命令弩兵射击。
箭雨再一次磅礴而至,但这一次箭矢不是龟甲阵的盾牌反弹落地,就是射在盾牌上噔噔作响。毫发无损的小阵还在不断前行,杨端和再次大声喝问:“这是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