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媭出嫁之日,我嘱钜铁府送百柄宝刀。”
欧丑平安回来,钜铁府再次扩大生产规模。而宝刀之名经清水河一战传遍天下,大梁卖价千金。熊荆一下子就送出百柄,并非嫡女的芈芩感动的几乎落泪,其他公主则无比艳羡。
天真的芈璊没想宝刀价值几何,只问道:“王弟所言英雄,我等如何得见?”
“得见不难。”肥水不流外人田,楚国公主自然要嫁给楚国英雄。熊荆想了想道:“明年上巳,我让他们来郢都。然则,”熊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切不可去桑林与其欢好。”
“谁去桑林与他人欢好!”桑林代表什么有些公主知道,有些像芈璊这种就没听懂。芈蔳闻言面红耳赤。骄傲如芈璃则啐了一口,身为公主的她岂会与贫贱女子那般不识礼仪。
“桑林乃我楚俗,无甚不好。”熊荆笑道,去年他就想去野外瞧瞧男女之欢,奈何出不了宫。“我担心媭媭一时情动,事后又后悔不嫁。”
见也见过了,话也说过了,想到还要去给母后问安,熊荆又与诸位公主说了几句便起身去了若英宫。他一走,少女们又如鸟儿般叽叽喳喳,素来调皮的芈柔高声道:“我若不姓芈,此生必要嫁于王弟,做他的贤后。”
“你若不姓芈,又怎会是公主?”芈璃又啐了一口。同姓不婚,其生不藩,楚国大夫多芈姓,逼得楚国公主只能外嫁。芈柔不说与熊荆同父,便是不同父,以周礼也不可嫁。
“荆儿去与诸公主相会了?”若英宫,太后赵妃依旧一身孝服。先王十日后入葬,她和三闾大夫屈遂、王尹等人一直在筹备葬礼。
“是。”熊荆点头答道。“诸公主皆为父王所生,血脉相连,见见也好。”
“女子总要嫁出去的,嫁出去了……”赵妃语顿,她也算嫁出去的女子,可依然处处护着母国。“荆儿,你真要与秦国和好?”
“尚不知秦使何言。”儿童第六感极为妖异,熊荆已感觉今日母后不同。“朝中大夫……”
“母后听闻那秦使昌平君,与当年欲夺你父王之位的阳文君乃二五耦也。秦人又在郢都私赠金玉、大贿奸臣,尤以大司马府上为最。”赵妃看着儿子,叨叨相告。“荆儿莫要听奸臣胡言。明日召见秦使,最好母后也在,以防荆儿为奸臣所骗。”
赵威王死后,赵妃之母赵威后便曾临朝听政数年,虽有赵王,可国事皆有威后做主。触龙说赵太后,以其幼子长安君入齐国为质,便因于此。赵妃此前也曾召重臣议事,可次次都在小寝,从来不敢召于正寝——小寝代表后宫,正寝代表国政,国君薨于宫中,死于正寝才符合礼法,死于小寝则会召人非议。赵妃‘最好母后也在’之语说的是在正寝,此列若成,日后每每朝议她都将坐于熊荆身侧,干政摄政。
自己的母后居然想摄政干政,熊荆闻之有些吃惊,于是不言。赵妃等了一会见他不言,又道:“母后如此也是为了你好。你年岁尚幼,不识人心,熊悍又未分封出宫,朝中想助他即位之人不在少数,若……”
“不必了,母后。朝堂之事荆儿可以处置。”熊荆本想顾左右而言他,但也清楚如果不正面拒绝,日后母后必会再提。“楚国四十余位国君,从未有母后摄政之先例。母后若在,朝中、国中必惹非议,荆儿处置国务更难。悍弟弟待父王入葬便分封于外。母后放心,朝中并无多少奸臣,荆儿也不会为他们所骗。”
“真不要母后相帮?”赵妃看着儿子,很有些失望。
熊荆也看着母亲,目光相触并不躲避。“母后爱护之心荆儿知道,然楚国不似他国,与赵国更是不同。赵国之政,皆在赵都邯郸,楚国之政,不在楚都寿郢而在各县各邑。若母后临朝,封君县尹必要非议,王命不入县邑,在郢都又有何用?”
熊荆言辞恳切,更直言当下的纠结。楚国的国家机器还是楚武王时搭建的,即县制和私邑混合,楚庄王后收私邑而加封君,变成县制和封君混合,垂沙之役至今,亡人失地下封君十不存二,已经变成单纯的县制国家。
春秋列国,唯楚晋两国灭国最多,故县起于楚而郡源于晋。郡的规制其实比县要小,赵国赵简子言:‘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