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盘凤玲珑形器摆在所有瓷器正中。青白两色瓷,球形,中空,下部为矮足,全器由五只展翅的凤凰结成一个球状,形成玲珑。凤口衔着其他凤凰的凤尾、凤身,有些凤其首上扬,圆目,口微张,身上施以红、黄、蓝、诸色点状玻璃釉。
凤是楚人的图腾,将这样一个装饰性的瓷器摆在正中并无不妥,更何况这件瓷器本就做得美妙绝伦,恢诡谲怪。神秘、奇诡本是楚国器物惯有特征,如今这样的风格体现在白色、青色光洁如玉的瓷器上,让脑子里满是青花瓷的熊荆赞叹不已。
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工尹刀、陶述等人笑得眯起了眼——终于有一件事情让大王无话可说、无怨可抱了。
“也就风格好些。”熊荆知道工尹刀等人的想法,故意无视瓷器的进步。“其他……”
见大王最后还是摇头,陶述揖道:“请大王赐教。”
“为什么要烧这么厚?”熊荆拿起一个白瓷碗。“就不能烧薄点吗?”
“臣……”陶述细看那个白瓷碗,辩解道:“大王,此碗并不厚。”
“不厚?”熊荆再看,确实不厚,可为什么自己又觉得厚了呢?“对,是釉太厚了。”
“釉……确实厚了,然则,”此时瓷器上釉还是描而不是浸,这是工艺问题。“臣自当让工师设法改进技艺,把釉描的薄一点。”
“何处产的?”瓷器超乎想象的完美,熊荆心里很满意。
“禀大王,此凤玲珑山乃菰城所产,此数瓶乃会稽所产,此瓷饰乃淦阳所产,此数件乃阳羡所产……”南方本是青瓷产地中心,陶瓷府不同于混凝府、钜铁府、陆离府从无到有,陶瓷府本就没有制瓷之术——礼器全是青铜,并无瓷器,现在熊荆把更高温度的火加了进来,因而烧制者并非造府,而是楚国治下的各个瓷窑,陶瓷府只能算管理机构。
“恩。有烧好的瓷器外销吗?”熊荆问道。
“禀大王,有。”陶述道。“焦炭量产之后,各窑烧制的瓷器已经外销。”
“那你就让他们来郢都议一议,不要乱跌价。”熊荆交代道。“次品宁愿砸了,也万勿出窑,最好是烧十件砸八件,只出两件精品;再就是……”长姜把用瓷杯泡好的茶端了上来,熊荆喝了一口茶才道:“最后就是联合着太宰,去各国宣传宣传,把瓷器价格推高。”
“臣谨记。”这些都是后世行业商家的基本套路了,但陶述听来觉得极为新鲜。
“瓷价要多贵有多贵,铁价要多低有多低。”熊荆这话说对工尹刀说的,这话说完他忽然想到应该要成立专门的销售公司了,这件事应该交给……。“瓷不能吃,没有也不碍用,和陆离一样,换金为主;铁不同,关系兵事,产量越大越好,价格越低越好。”
“臣敬受命。”工尹刀连连点头。现在造府就在按这样的思路进行建设的,生铁产量今年的计划建十个冶铁厂,年产焦炭生铁四千吨、木炭生铁一千吨。所需人手大多从铜山调集,铜的产量将逐渐下降,这样就不需占用额外劳力。
“还有何事?”熊荆又问,他今天的日程就是参观混凝府、陶瓷府的。
“禀告大王:测温之器已成。”玉尹提起去年熊荆在息县交代的任务,那时大工师欧丑被掳,淬火没有经验丰富的欧丑指导,其他人难解其秘。
“测温之器?”熊荆想起这件东西来了。随着他点头,一个畏畏缩缩的工师捧了一个东西上来,线圈上的包漆线粗的吓人,线圈中间有一根细长的针,针贴在一个竖立的木盘上,上面有一些不知所谓的刻度。“可以测温?”熊荆问道。
“禀、禀大王,”工师是个鸭公嗓,一开口就刺耳。“针、针会动。”
鸭公嗓就是当初在玉里面刻字的那个玉工,熊荆说过,做不出来要砍他的头。他现在做出来了,但手抖的厉害,生怕大王会砍头。
“是针在动,还是你的手在动?”熊荆笑问。此人虽助熊悍竞夺太子之位,可事情已过去了。
“小人、小人,”鸭公嗓更加害怕,眼看东西就要拿不住了。
“请大王赎臣等之罪。”玉尹道,“去年黄歇门客朱观嘱我等造玉,我等……”
“你等无罪。”熊荆开始看这个原始的热电偶温度计。金丝绕的线圈,外面髹了厚厚的漆,也可能是不是漆,因为有一股桐油味。髹漆不算,外面还用麻线扎绕一圈,这才显得粗。和线相比,指针显得极为细长,它固定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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