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逊,更实际的作用是准备接女子返国。唯有在告庙后,男方做主让陪嫁的车队返国,车队才能返国,这也代表了夫妻两情相悦。
虽未告庙,可赵政爱极了芈蒨,她的一颦一笑都被他牢记在心里,而在秦人眼中,芈蒨早就是秦国王后,她的喜好、服饰、装扮已成为咸阳贵人议论的焦点,一些女子更学者她的装束,她如果返国,等于是狠狠扫了秦国一耳光。
祖太后芈棘不来了。“屈大夫与老妇言,王后要返国。”
“拜见祖太后。”赵政连忙伏拜,请芈棘坐下后,他方道:“然也。屈遂午前入宫见过王后,言,十日后返国。祖太后,政儿素爱王后,她怎能与屈大夫返国?请祖太后勿使王后返国。”
“政儿。”芈棘见他焦急,不得不喊了他一句。“告庙之前,男女皆可悔婚,自古皆如此。若强留之,秦国颜面何存?且楚人执拗,又怎能强留?”
芈棘说得赵政一怔,他不甘道:“蔳儿与我同牢合卺,又岂能嫁给他人为妇?政儿定要强留。”
“陈城何时可破?”芈棘不得不问起陈城,从亲迎芈蒨算起,围城已超过三个月,三个月攻城不断,但陈城仍未破。
“政儿上月已命蒙武前往陈城,守军弹矢已尽,虽有粮秣,也不多矣。”陈城的战事一直未停,攻城的秦魏军卒死伤甚众,原本攻打项城的秦军也抽调了数万人至陈。
“三个月内可破城否?”芈棘缓缓点头。
“三个月定然可破。”赵政道,三个月那已经是楚历三、四月,再不破城等东湖涨水,水路一通秦军就只能撤兵了。“两月,蒙武说陈城两月可破。”
“既如此,便让屈遂带王后返国,然大王可令沿途县邑不接济他们粮秣。”芈棘无奈道,为了秦国的颜面,她只能出这样的主意。“只要王后还在秦国,大王一旦退兵,便可使人迎回。”
“城阳城破之日,政儿定亲迎王后回宫告庙。”赵政振奋。从咸阳至楚国边境千余里,如果沿途没有人接济车队粮秣,他们将寸步难行。王后人在秦宫、人在秦国,并无什么不同。
“哎。老妇真不知秦楚两国,何日才能弥兵会盟。”芈棘感叹了一句。
“禀祖太后,陈城城破后政儿亲迎王后时,将与荆国新王在稷邑歃血会盟。会盟后,稷邑可赠于荆国,两国至此再不攻伐。”祖太后的心愿赵政早已知晓,此时见她感叹,连忙相告。见他说的如此郑重,芈棘忽然就笑了。
十日后的清晨,咸阳南门大开,三个月前喜气洋洋入宫的楚国车驾此时一辆接一辆离宫,踏上返国的路程。出南门的时候,芈蒨不知为何往回望了一眼,这一眼让她看见城楼上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见她回望,立刻对她挥起手来。
“蔳媭可是对那秦王不舍?”四轮马车很宽大,天冷,回程时礼法不严,几个陪嫁的媵全挤在芈蒨车里。三个月来她们情如姐妹,一说话就格格直笑。
“我若是蔳媭,也会不舍。”一个年长的媵说道,“除了那晚,秦王并非不知礼之人,做秦王后有何不好。”
“我若是蔳媭,自要嫁给项氏公子。听闻那项氏公子,于十数万秦卒中击杀秦军大将,封了上执圭,这是何等的英雄!”年轻的媵满脸花痴,自从熊荆与众公主说过‘楚国公主要嫁楚国英雄’后,公主们尚未全部动心,这些生来只能做媵的王族女子却向往不已。
“若是我,自要嫁予大王,大王才是真英雄。”不害臊的声音,当即惹得车厢里一片娇笑。说话之人被众女一阵推搡。
“女公子,她们、她们真是无耻之极……”芈蒨的马车后跟着另一辆马车。一个侍女听闻前面的媵妾居然想嫁给楚王,眼睛瞪大大大。楚王是自己主子芈女公子的,怎能娶她们。
“修竹你任由她们说好了。”芈玹坐在马车上,修竹能听到前面马车里的浪语,她当然也能听到。以恶疾躲过婚礼的她听闻芈蒨要返国,当即说服了大父,也跟着车队返国了。
“女公子何须与她们计较,楚国大王……”另一名侍女格格直笑,最后拖长语调道:“……只爱女公子一人。”
爱这个字好似炭火,一下子就把假装做女红的芈玹烫得两颊生出红晕,她跺脚道:“贱婢,不需你取笑我。”
“唯。”说爱的侍女恭敬的答应,但还是憋不住笑出了声,其他几个侍女随之笑起,芈玹恨不得车箱裂开条缝,然后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