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姜、寺人的帮助下开始着甲,两军阵战他是不用参加的,但登岸是必须的。
“大王,悍王子?”长姜不太明白熊荆对弟弟的安排,熊荆着甲的时候,熊悍在一旁呆看。
“悍弟可愿与王兄一起去杀秦人?”熊荆看着他笑问。
听王兄相问,熊悍紧捏着衣袖,低着头不答话。走的时候他见了李妃,李妃对他说了不少话,虽然不是很懂那些话的意思,可他本能的感觉到了战场的危险。
“给他披一件锁子甲。”熊荆活动了一下肩膀,佩上剑,他能感觉到钜甲的分量,很沉很沉。
“唯。”为熊荆编撰的锁子甲有两件,长姜很快就翻了出来,给熊悍披上。
“王兄,”对于熊悍而言,锁子甲是极为沉重的东西,他忽然想哭。
“不许哭。”熊荆一句话就把他的眼泪逼了回去,“你若不哭,便准你每日见到母妃。”
父亲薨落,熊悍最亲的人就是母妃,可惜很多时候要隔日才能见到。熊荆一说每日可见,熊悍终点了点头,哪怕眼泪已流了出来。锁甲沉重,他在长姜的搀扶下随着熊荆出了爵室,这时候甲板上的环卫见到熊荆着甲而出,当即高喊大王英武。
“不佞不及我楚军士卒之万一。”熊荆谦虚道。爵室之外天高云淡、秋风舒爽。战舟前后左右都是楚军的大翼战舟,一看到自己的大王已经着甲,战舟上的楚卒便觉得胸口像堵着些什么,此刻他们很想大喊、很想杀人。
“此战我军必胜也。”军司马彭宗与项燕在后面一条大翼上。他身为司马,对士卒的变化最为留意,眼见前后左右战舟上士卒皆看向熊荆,不由有此一言。
“有王如此,天佑楚国也。”不苟言笑的项燕脸上也连连笑起。八万对十万,己方人数上的优势并不大,可有大王在,似乎没有什么是楚军战胜不了的。
“禀上将军,还有三十里便至登陆之地。”此处鸿沟宽百二十步,四舟大翼一列,整个舟队排了大约十五里。突冒小舟灵活的在舟队中穿梭,传递着命令与探报。
“水深几何?”几次登陆之后,项燕逐渐掌握登陆的要点。
“东侧沟水甚浅,滩头也极为平缓,宽逾二十里。”报讯的舟吏告道。
“传令,各舟保持舟速、行列,前三行着甲以备登陆。”项燕点了点头,命令道。
五百艘大翼战舟装有八万两千五百人,减去非战斗人员,大约有三百个卒。不以十五行的纵深,以十行的纵深列阵,整个军阵将达到十六里。这与现在舟队的长度相仿,舟上的士卒一登岸就可以在岸上列阵,迎击秦军的进攻。
“上将军有命:各舟保持舟速、行列,前三行着甲以备登陆。上将军有命:各舟保持舟速、行列,前三行着甲以备登陆……”
项燕的命令由突冒小舟传遍整个舟队,即便不是第一次登陆作战,士卒们也开始紧张起来。各卒的偏长站在甲板上说话,列于阵前三行的士卒最先站起来着甲。哗哗哗的钜甲声,宝刀拔出鞘又速收入刀鞘的声音;还有夷矛,一百多根夷矛全放置在甲板上,列于阵前三行的甲士着好甲后,将自己的夷矛竖立起来,矛尾的配种柱在甲板上,噔噔噔作响。
前三排甲士着甲后,剩下百多名欋手更加努力的划桨,汗水浸透了他们的长襦。他们想着何时自己也着甲时,只听闻有人大喊道:“秦人!”
确实是秦人,三列欋手中最上面一列能看到鸿沟两岸的情况。身着皮甲的秦人骑在马上,跟着舟楫奔跑,众人还能听到战马的嘶鸣。
“哈哈,吾等日行千里,秦寇不及吾等也。”有人指着秦人大笑。几日前稷邑,今日大梁的经历让士卒颇感到自豪,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战争。
“我军八万,秦军几何?”正气喘吁吁划桨的陈胜问道。
“卒长说,秦军五万,魏军五万。”他的好伙伴陈苟答了一句。
“胡言!”身侧传来誉士陈鸿的声音。“五万魏军也要过得了鸿沟才是五万。”
陈鸿一出声两人就不敢再言,不想一会陈鸿拿了一个铁胄过来,扔给陈胜道:“喏,戴上。”
铁胄是最新的式样,陈郢土城的时候,敌军箭矢如暴雨,戴了铁胄也护不住面门,新式的铁胄就是护面门的。
陈胜看着铁胄心里一喜,还未说谢便听到了岸上秦军的鼓声以及突冒上的嘶喊:“上将军有命:各舟冲岸,着甲迎敌。上将军有命:各舟冲岸,着甲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