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从朝议确定出兵到实际出兵需要好几天、甚至十几天的时间,秦国出兵正常情况下又会潜藏行踪,齐王听到出兵的消息恐怕要在二十多天、一个月以后。趁着这段时间会盟,天下局势由此定下。而魏韩两国,韩国已无实力,一推就到;魏国一旦见赵国倒下,他会主动靠过来。
“大王……”诸敖焦急,熊荆忽然间有了些迟疑。
“不佞听闻齐国朝议有近半朝臣反对三国会盟,趁齐王不知秦国出兵而与其盟,此非君子所为。”熊荆的话语让提议的驺开大讶,他从来不知熊荆行事会恪守君子之风。
“然。臣以为此事当以实相告。”淖狡完全赞同熊荆的主张,他下面一句话让想反驳的驺开无言以对:“会盟后若齐王知秦国出兵而悔,盟又何益?”
“然秦国出兵之事万不可直陈于齐人朝堂,只能告知齐王一人。”成介的手腕要比淖狡圆滑,他说完又道:“请大王使臣入齐,臣入齐十日后,请大王入齐会盟。”
“善。”熊荆这次毫不犹豫的答应,诸敖当中,也就是成介和驺开最滑,然而同样是滑,成介是刚中夹柔,驺开是绵里藏针,他去齐国最合适不过。
“便由成卿赴齐以说齐王下月会盟。”熊荆扫过有些失望的昭黍。“十日后,不佞离郢赴齐。赵国当速遣战舟出鸿沟至垝津,速告知赵人。”
“敬受命。”成介和驺开揖道,两人当即便匆匆去了。
“秦伐赵,我楚国得以喘息,此善也。”一行人走在苑囿里,东野固很自然的道,“只是不知赵国能撑多久?”
“短者八年,长则十二年。”卫缭的判断很有价值,至于熊荆之所以会有长短两个臆测,主要是依照历史惯性,将赵国存亡放在李牧一人身上。
“八年?!”东野固是武将,成为七敖之前知道的事很少,他对八年赵亡的说法很是震惊。
“大王曾言,秦十数年亡赵,赵亡吞韩魏,进而灭楚。”淖狡一直记得熊荆的话,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或许只有十年了。”眼看时间表越来越近,熊荆笑容有些泛苦。
“大王,臣以为十年足以。”淖狡信心十足,与他想法相同的还有昭黍,以及大长老宋和蓝奢,只有东野固对秦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惧怕。
“河南多水泽,秦人畏我舟师而不敢再伐楚,亡赵又能如何?”蓝奢的信心建立在楚国战舟之上,曾为彭城尹的他知道战舟是何等的重要。
“越楚勇士何惧羸弱秦卒?让彼等来!”大长老宋不单是西瓯的长老,自己也是一名部落勇士,据说他家门口挂着的人头是全部落最多的。
“大司马府以十年为期,做数个预案出来。”熊荆对身侧的郦且交代道。“要设想最坏之局面,比如:时日不足十年,又或是上将军战败,又或是……或是秦人也有大翼战舟。”
“臣知矣。”郦且理解熊荆的谨慎,他同样是个谨慎的人。
“大王,若不足十年,旧郢若何?”淖狡问了一声,上次商讨旧郢定在九年后,如果没有十年,那旧郢何时收回?
“七年。”掌握秦军攻伐节奏的熊荆说出一个数字,这是秦军第二伐中的第二年。“最短只能六年。”他还是放心不下旧郢,故而又咬牙提前了一年。
“臣谨记。”郦且连连点头。
“人才是重中之重。”熊荆怕郦且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一次强调人的重要性。“旧郢不得邓邑不可守,但也可于汉水南北两侧筑城以守,而这,需要筑城。然不管守多久,皆以抢人为要。”
“臣知矣。”郦且再道。大司马府建立后,参谋作业完全建立在数字上,甚至在熊荆的启发下,开始有意识的使用兰彻斯特方程。数字来自战场实测、作战总结、史书记载,以及来自与军事相关的各种测试,这些数据成为参谋作业的有效支撑。
“还有……”熊荆想起了司会石尪。大司马府什么都管,就是不管挣钱,而钱,或者说经济才是战争的源动力。事情不应该是大司马府先做计划,然后要求全国支撑。事情应该反过来,全国先做经济计划,确定给予大司马府多少战费,大司马府再基于这些战费做战争计划,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粮食。
想到这里熊荆改口道:“速召石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