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粟一石半,一年即十八石。齐国从魏国购入两千万石粟麦,等于国内一百一十万人是由魏国养着。余下三百五十万人,如果粟米平均产量能达到每户一百五十石的下田水平,那大概需要四十二万户种粮。四十二万户也就是两百一十万人,减去这两百一十万人,或许剩下二百五十万人全在经商做工。
熊荆只是简单匡算,可得到这样的数字还是很吓人,同时齐国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一落千丈。齐国降于秦国,缺乏勇武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取决定性作用的应该是国内积粟不多。
没有积粟是不能打仗的,齐国一年要想吃掉八千多万石粟麦,三年就是两亿四千多万石。要积攒这么多粟麦需要差不多十年时间。齐国粟麦本来就不能自给自足,仓促间砍掉田里的桑树改种粟麦,一年也积不了多少粮食。
想到这里熊荆又不免有些庆幸。楚国和齐国一样,县邑较为独立,但楚国并不重视商业,因而各县邑还是积攒了不少粟。这些积粟混着新粟,战争时期大概撑了一年半左右的时间,最后一年的粟米全部购自齐国。
如果楚国也像现在的齐国一样,每年要外购两千万石粟麦才能粮食自足,高库仓禀里——楚国各县邑对郢都的积粟王命打折扣,本该支撑三年的粟米只支撑了一年半,齐国的邑大夫们对临淄的积粟王命又会打多少折扣?本该支撑三年的粟米又能支撑多久?
熊荆话到中途就断了,魏间忧不知道他还要说什么,只能伸长脖子等着。好一会才听他吸了口气,道:“若魏国能将三千万石粟麦售于楚国……”
熊荆又愣住了。三千万石粟麦即便三十钱一石,也要九万多金。一年九万多金,十年就是九十多万金,楚国哪有这么多钱?
“不佞只愿魏国粟麦多卖于楚国。”熊荆改口道。“最少麦要售予楚国。”
“麦?”魏间忧不明白熊荆为什么要买麦。“大王,麦价低于粟价,然麦难食,故贫民多食。且三千万石粟麦,麦不过三百多万石。”
“那这三百万石便卖于不佞。”熊荆笑道。石磨没有普及的时代,麦子和芋、菽一样,多是穷人的口粮。农人之所以会种,那是因为土地轮耕,收完粟的田随便种一些,空着也是空着。
“唯。”魏间忧毫不犹豫的答应,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然则寡君欲购钜甲……”
“钜甲?”熊荆摇头。魏国立场不明,并不在钜甲的销售许可之内。“筑城可否?”
“筑城?”魏间忧先是一呆,随后有些激动起来,“可是钜筋混凝土之城?”
“然。”熊荆道。“魏王不是担心大梁有失吗?又担心秦人浸城,不如改建成钜筋混凝之城。便如大梁北城,以钜筋混凝土筑之,不畏浸城,想修几丈皆可。”
大梁扼控淮上诸水,西北又有池泽,离黄河又不远,但大梁的弊端也很明显。秦人就曾威胁过:‘决荣口,魏无大梁’、‘陆攻则击河内,水攻则灭大梁’,对此魏人深以为然,因此在西北面修了长城。可只有长城在自己手中,敌人才不能浸城灌城,要是长城被敌军攻破,圃田泽的水照样会被引到城脚下浸城。
修成钜筋混凝土城就不同了。去年大梁北城修筑的时候,靠近鸿沟的一些混凝土柱就修在水里,根本不畏水,一时引得大梁人啧啧称奇。群臣中虽有人建议魏王也如北城那样重筑南城,但得到的答复是水泥产量不够。
“善。”魏间忧喜形于色,“臣今日便告于寡君,请鄙国司空与、与……”
“找封人纠吧。”熊荆提起了大楚的包工头,他现在好像在哪里修大桥。“要筑多高、筑多厚、筑多广,皆可与他商议。
钜甲之事还要缓数年。”熊荆再道:“数年后、十数年后若秦国欲亡魏国,魏军必有钜甲。”
“谢大王。”魏间忧再揖。“魏乃楚之屏,他日若秦欲亡魏国,敢请大王出兵相救。”
“魏国确是楚国之屏,可魏王……”熊荆说起魏王就摇头,他现在除了南方的越人,北面的国君都不怎么相信。
“大王当知魏人素恨秦国,然魏弱矣,秦国相逼,亦是无奈。”魏间忧难得为魏王说一句好话。“而今秦人伐赵,一天下之兆尽显,魏人岂能坐而待死?”
“那便先行再言。”话谈的差不多了,熊荆示意长姜差不多送客。
“臣、臣还有一事,”魏间忧忍了忍又相告,“臣闻大王于桑隧时曾、曾宠幸公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