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佞将以君为齐国国相,若何?”
“臣愚钝,岂能为一大国之相?”田合听闻此言不但没有丝毫喜色,神色更加慌乱,他终于明白熊荆为何见自己了。“大王真欲毁我齐国乎?”
“毁齐国?”熊荆笑了,看着他问道:“不佞只想再造齐国,而非毁齐国。若说毁齐国,乐毅攻齐已毁,试问齐国今日是否可以‘轻重之权敛散之以时’?是否可以‘杀正商贾之利而益农’?是否可以再度‘调高下,分并财,散积聚’?”
“不能。”田合也看着熊荆,他难以想象从来不提倡轻重术的楚国,怎会懂得齐国的统治术。
“既然不能,不佞变法为何不可?”熊荆反问道,田合竟无言以对。
“然大王如此行事,与楚国何益?”心有不甘的田合忍不住再问。“且楚国带甲之士不过二十万,大王真以为可下穆陵拔临淄?此国战也!”
“君可拭目以待。”熊荆笑,他当然没有忘记再一次拉拢田合。“若不佞拔下临淄,诛杀后胜,以君为齐相,可乎?”
“大王若伐齐国,臣或将死于兵戈之下。”田合没拒绝,却也没有答应,他只道:“齐楚一旦交战,秦人可从容伐赵,大王岂能中秦人之计?”
“非不佞欲伐齐,乃后胜为贿金故迫不佞伐齐。而今伐齐,只为他日不再伐齐。”熊荆话说完随即挥退田合。安静后复想自己劳师远征为的是齐人的福祉,又觉得这样做真有些傻。何必要以楚人的血去为齐人谋福利?齐国变法,对楚国又有何好处?
时近二月,黄海风浪依然不止,无大风时浪高也超过一米,但总算比前两个月前小一些。因为风浪,战舟划行时是要一边舀水出舱,不然会被海水浸没。除了风浪,一望无际的大海给人一种无力感,特别是看不到海岸,这很让人不安。
此时士气正盛的郢师士卒强忍着不适,咬牙在波涛翻滚的浅海处训练。他们必须学会在三天的划行中分配人手,还要习惯风浪带来的晕船与呕吐,最后还要密切保持队形,这一条在夜间尤其重要,一旦脱离队形,有很大的可能会在海上迷航。
郢师每五天训练一次,一次训练三日,另两日休息。训练三次后休息五日,而后又是五天一训。在熊荆的严令下,郢师伙食不再是舟师步卒的标准,而是舰队海卒的标准。
正月没什么蔬菜水果,但菘(白菜)总有、豆芽总有、南方的冬笋总有,淮南的柑橘也有不少存到正月,还有就是每天能吃到煎豆腐。没钙片的年代,补钙莫过于豆腐,熊荆天天吃豆腐,这东西白嫩爽滑,各种做法各种味道。可惜豆腐之名传到宫外,再好的脰官也不知豆腐怎么做。出海前能吃到豆腐,士卒莫不大喜。
当然,晕船不是伙食能够解决的,晕船的根源在前庭器官,是前庭器官感受头部以及身体在空间移动时各种加速度变化。除了吃晕船药,最好的根治办法是切断第八对脑神经或破坏两侧迷路,两者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只能逐渐适应。实在适应不了的,便不能参加此次战斗。
琅琊城外的郢师军营,偌大的帐篷内生着几十盆炭火,人一进来常要打两个寒颤。寒颤之后,饭菜热乎乎的香味直入鼻翼。这是海卒的饭菜,不是步卒的猪食,菜皆以豆油小锅煎炒,间夹着肉丝肉片,或是整条鱼煎炸,再佐以姜蒜梅酱醋糖或者花椒,自助餐一样,菜肴一小盆一小盆的摆在一起,盆盆冒着热气。菜以外,又有肉羹,肉羹以外,还有茶点。
看见士卒吃的满嘴流油、浑然忘我,熊荆满意的点点头。为了找到足够的厨师,他差不多将整个王宫搬空,又在郢都招了一些女子帮厨,这才做到六十多个卒都能吃到炒菜。
“拜……拜见大王。”熊荆入帐一会,才有人发现是大王亲至,顿时大拜。
“勿以王在,汝等用饭。”熊荆很自然的嘱咐。郢师是他的嫡系,步卒六十多个卒长他全部见过,卒以下的士卒也是多次巡视。他不认识士卒,可士卒全认识他。
“臣、臣……”卒长有些慌张的跑了过来,手足无措。
“无事。”熊荆笑问,“饭食如何?”
“此王侯之食也,臣等诚惶诚恐。”卒长抹了一下嘴,但没擦干净。
“勇锐之师,自当以王侯之食待之。”熊荆心里很想窃笑,不就是吃几块豆腐,炒几个菜么。
“臣必以死报大王之厚遇。”卒长后面的话带着哭音,让熊荆好生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