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不得歧视产于齐国的葛布,齐国商贾也不得歧视产于赵国的马匹。对各国商人而言,他国市场与本国市场毫无二致。
“亦可。”赵粱颔首。既然丝绸已被楚国海舟运到了中洲以西,死守关税就没什么价值了。
“尚有造舟之事。”葛得大松了口气,经济方面赵国内部这一块没问题了,那另一块的问题就更小了。这主要是造船,输入粟米、金银都需要船。
“此乃小事耳。”赵粱从容地笑起。“楚王可住军帐,大王为何不可住军帐?拆!只要是可造海舟之柱梁,皆可拆之!赵北、燕地立刻征召役夫入山采伐大章,以造海舟。”
“不急。”葛得连忙阻止。“拆柱梁需等楚国造府工匠,据闻可另起柱梁,不需尽拆宫室。”
木料暂时是不急的,并且偷梁换柱要比全部拆毁简单。赵粱对此没有什么异议。他随即问起来另外一件事,“你可曾言及袭秦之策?”
“有。”葛得郑重点头。
“如何?!”赵粱盯着葛得追问。
“楚王言,此事甚难。项侯言,此事可行。”葛得概括性的把熊荆和项燕的态度说了出来。
“此事有何难?!”赵粱急急辩道。“先君早有顶计!”
赵国灭亡在即,只要可以存国,不管计划可行不可行都在赵国君臣的考虑之内。赵粱提到的袭秦之策就是赵武灵王的袭秦之策。这个计划无疑具有天才的想象,具体的策略是赵军从代地出发,往雁门、云中、九原西行,然后‘从云中、九原直南袭秦’。
为此,“主父欲令子主治国,而身胡服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诈自为使者入秦……,秦人大惊。’但计划还在准备时,武灵王因儿子的王位之争而丧命。
袭秦计划中止了六十多年,亡国之时赵粱又将的尘封探查资料翻了出来。楚军骑兵在质量上不逊于赵国骑兵,尤其是楚国的重骑。李牧的建议是袭秦必要千骑重骑,轻骑越多越好,可以有车兵,但不能有步卒,最少不能是不能骑马的步卒。
军事上的事情赵粱不管,他希望的是楚齐魏三国可以与赵国一起袭秦,进行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合纵攻秦。能不能攻入咸阳、拔下咸阳不知道,这样的袭击肯定能震慑秦国,缓解秦军眼下越来越急的攻势。
“禀主君,楚王言,赵国不能守其密,此举一如庞暖之合纵,大军尚未出发,吕不韦便至五国人数和路径。若非吕不韦以此施压秦廷,大军渡河时早败。”葛得说起了熊荆的反对意见。他最后一句让赵粱发怔:“楚王还言,郭开等人不杀,赵国要留待何时?”
“郭开?!”赵粱没想到楚王要郭开死。
“然也。”葛得道。“楚王言郭开曾通秦,昔年合纵……”
“郭开乃三朝老臣,又是大王太傅,岂能无罪诛杀?!”赵粱也不喜欢郭开,但他没有任何理由杀郭开。郭开不仅仅是太傅,郭开身后还有整个郭氏。郭氏从晋阳起就是赵国重臣之一,无罪而诛郭开,其他氏族会如何?
“臣亦如此对之。”葛得道。“故而楚王不信我,谓此计难行。大军尚未出代地,秦国便知我士卒、路径,张网待之,我军必败。亦因如此,楚王只信信平君与武安侯,言凡非赵国之钱所购之物,皆予信平君与武安侯。”
“借贷金钱所购之物,日后也由信平君与武安侯偿之?”赵粱无奈笑问,他这是气话。
“非也。”葛得道。“此需我赵国偿之。”
“本以为、本以为楚王英明,哎!”赵粱再度感到失落,可再想这也是自己当年没有击秦东郡的缘故。
“然则、然则……”赵粱已经认命了。以现在的情况,楚齐魏三国出兵几乎可能,输粮因为舟楫的限制,一年也不过几百万石,更多的是象征意义而无实际意义。
“然则如何?”葛得有些话没有说完,赵粱随口一问。
“然则楚国去岁曾有誉士出雁门。”葛得说起一件从未有人注意的小事。“说是出郡贩马,迄今未归。”
“哦?!”赵粱心思再次活络起来。商贾乃贱业,誉士是楚国新贵,怎会出塞贩马?“此事万不可声张!”
“臣未声张。”葛得答道。“臣以为楚王亦有袭秦之计,且与我不期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