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吾全靠赵国舟楫运输。雁过拔毛,真正能运到赵军中的粮秣还不及一半,很多人因此发了大财。
短时间内要想改变这一现状是不可能的,除非三国输入的粟米加上赵国自产的粮食超过实际需求,如此粮价才能降下来。但因为楚军西进的缘故,这一点恐怕很难达成,最少在秦军伐赵时无法达成。
熊荆召见之后,廉舆冒着风雪急急返赵,在他进入王宫正寝前,一件喜事已经传开了:楚王欲娶赢南公主为少夫人,纳采之人腊祭后便将赴邯郸。
“臣见过大王。”廉舆对楚王娶赢南公主有些奇怪,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在郢都不说。
“廉卿辛劳。”赵迁越来越有大王的样子,他估计还在高兴楚赵联姻,竟然问道:“廉卿可知楚国是否有未及笈之公主?”
“咳咳……”赵粱闻言眉头一皱,当即咳嗽了几声。太傅郭开却道:“大王此言甚是,既是赵楚联姻,楚女自当嫁入我赵国。廉卿可知楚国是否有年岁与大王相仿之公主?”
“这……”廉舆风雪兼程,急急回来是要禀告楚国助赵之事,在郢都他从未打听过楚国公主。“禀告大王,臣不知也。”
“大王,此事当求于姑祖母。”郭开旁侧进言道。赢南嫁于楚王本是赵妃的意思,楚女嫁与赵迁也得求赵妃。赵楚联姻不为别的,就是要给秦国看看,赵楚已成一家。
“太傅所言甚是。”赵迁道。这时候赵粱不得不出言:“大王,子车赴楚乃为大事……”
“哦。”赵迁稚气十足的错愕了一声,终于想起廉舆赴楚的正事,示意他禀告。
“禀大王,相邦、太傅,”廉舆这才开口,“楚王言:今年楚国仍需赴西洲运马,故而明年可运粟入我国之海舟只有四十六艘……”
一艘海舟一年可运四次粟米,一次三万石,四十六艘不过五百七十六万石,赵迁和郭开没有什么感觉,赵粱却连连摇头,这样加上齐魏以及楚国内河舟楫运输的数量,也不及九百万石。
“……六月十八艘海舟运马返航,尚能运输两次,全年可运粟月一千万石。”廉舆继续道。“楚王还言:‘数千里输运粟米于赵,甚费,齐魏两国对此早有怨言。不论明岁秦国是否再伐赵国,赵国皆要多种宿麦,广种粟米。’”
“你是如何答的?”赵粱从这句中听出一些抱怨,故而插言相问。
“臣言敝邑今年也想多种宿麦,然麦种早已食尽,百姓苦不堪言。”廉舆答道。“臣又言:明岁秦人欲再伐我,请大王出兵相救。楚王则言:楚国积粟不多,若秦人明岁伐赵,将于后岁出兵相救。”
“后岁?”赵迁不解,郭开也不安地看了赵粱一眼。
“然也。”廉舆解释道。“楚军皆以舟楫行军,欲出兵相救,必要等大河解冻。楚国积粟以臣记之,后岁方有三年之食。”
“善!”赵迁和郭开松了口气,最担心就是楚国、齐国、魏国不救赵国。
“楚王还有何言?”赵粱听闻楚王答应后岁出兵相救,心里的担忧就尽去了。
“未有他言。”廉舆答道。“臣只是不知赢南公主之事。”
“赢南公主嫁于楚王,楚国太后早有此意。”提起赢南公主赵迁就高兴,但郭开使眼色不让他说话。“如今楚王已近束发之龄,又娉齐女、越女,自当娉我赵女。以臣之见,楚王不喜齐女,假以时日,赢南公主或为楚国王后……”
郭开自话自说,可以赵国的情况,再怎么也应该强过齐国。国力决定各国公主在楚宫的地位,以前秦楚联姻,赵女只能做个少夫人,现在秦楚交恶,也该轮到赵女做王后了。
“楚王言,出塞击秦殊难预料,故而大司马府中止出塞击秦之计。”风雪最烈的正月,刚刚在邯郸面呈赵王的廉舆又速速北上番吾,因为联姻之喜,他脸上还挂着些许笑意。
“中止?!”李牧和狐婴闻言不敢置信。“此事筹划如此之久,岂能……”
秦国伐赵在即,李牧数次亲入云中郡以筹措击秦之计,没想到楚国大司马府竟然中止了计划,
“楚国有变矣。”一阵惊骇,狐婴手上的楚纸扇飞快扇了起来。“联姻之事先君悼襄王时便曾谋及,奈何楚王一直不允,而今突然应允,必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