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趋前两步,如此相告。
听闻是郢都急讯,李牧收敛了不悦。他没有让飞讯官念,而是自己接过飞讯细看起来。细看后他有些紧张的神情稍微有了些许放松。
“楚人何事?”李牧与楚王有直接的联系,这一点让赵粱很不舒服。
“郢都来讯,说是有一些骑军之将已乘海舟北上,其欲借道雁门、云中出塞……”讯文只是一道协助拦截命令,并不是什么机密。
“骑军之将?骑军之将何以入我赵国?”赵粱不解,“彼等也要入秦接那女子?”
“我也不知。”李牧不想被其他事情打扰,他继续道:“秦王居于渭南。渭南并无城墙,亦无宫城。若我军能突至渭南,必得秦王。秦王一死,秦国大乱,唯有此计方能存我赵国……”
一国的兵马全由君王执掌,无令符不得调动,而海舟那样的巨舟,据说是楚王亲掌,现在竟然有一些骑军之将乘坐楚王亲掌的海舟北上,这……
难道是楚王?赵粱的心脏突跳。李牧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回响,可他一个字也没听清。待李牧说完,一直压抑着呼吸的他才道:“飞讯由楚王亲发否?”
“飞讯?”李牧已然不悦,他说的都是赵国存国之策,赵粱根本就没听。
“那道飞讯是否由楚王亲发?”赵粱复问,目光更加热切。
李牧见他连问,不得不掏出飞讯看来一眼,道:“然也。”
赵粱已经入障。如果飞讯不是楚王亲发的,那就证实了他的猜测;如果飞讯是楚王亲发的,那就是楚人欲盖弥彰。
“此楚王也!此楚人欲盖而名章!!”赵粱大叫,人也兴奋的蒻席上跳来。李牧不解其意,见他如此兴奋,完全摸不着头脑。“此天不亡我赵人!”赵粱再喊道。
“来人!”赵粱急跳后大叫,然后呼喊左右。
*
“这便是碣石?”五日之后,跨越惊涛骇浪的东海,三足金乌号进入风浪稍微平静一些的渤海。看着越来越近的碣石港,熊悍妫景等人一脸的迷糊。
红牟说碣石港是北方大港,不下于齐国的转附,然而眼前的褐石连楚国内河港口都不如。没有鼠笼起重机,没有灯塔、没有引水舟、没有楼房,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小舟和夯土墙围城的大市,以及供那些小舟进入港区的一条内陆河流。港湾如此,好在陆离镜里能够看到穿着各异的胡人,还有大市外成群成群的牛马羊群。
“楚舟来矣!楚舟来矣!”三足金乌号上众人对碣石港有些失望,碣石港内的商贾对突然出现的楚国海舟则是喜出望外。一些正在交易坐贾当即就闭市不卖,更多的商人聚于市外河畔,等着楚海舟入港登岸。
一艘海舟的装载量是小舟的几百倍。每次来海舟来都会卸下海量的货物,而后将港内货物一扫而光。这是在夏季,每年夏季楚国海舟都会光临碣石港两次,夏初一次,夏末一次。褐石这个连通后世东北、朝鲜、乃至俄属远东的港口,很快就适应了楚国海舟的交易时间。
现在楚国海舟突至,商人们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他们手里的土产不必囤积到明年;而换来的楚国货物,今年就可以出塞进入东胡,明年开春可以抢在其他商人前面运至内陆各地。商人们巴望着,碣石港的港令则已命人划小舟出内河,引楚国海舟入港。
为了最快速的融合燕地,赵国对督亢地区、蓟城平原这些人口密集的产粮区,悉更官吏,但对孤竹以东的辽东地区,除了安置燕国公族外,主要是以羁縻的方式管理。碣石这样的大港,除了税吏和关吏,余下的人还是燕人。
“敢问……”碣石港外,小舟上舟人仰望三足金乌号的艉楼甲板,欲问海舟是否入港。他目光及出,只是众人簇拥着一个缁衣垂发的少年。少年不过在艉楼甲板上张望了几眼,便和身边的寺人退了下去。少年退下后,舟人心中连连巨震。
“海舟入港,还不登舟引水?”红牟见下面的舟人发怔,扔给他一个银币的同时喊了一句。碣石港他也是第一次来,秋冬水浅,没有熟悉水文的当地引水员,海舟说不定要搁浅。
银币砸在脑袋上生疼,舟人毫无感觉,他结巴道:“小臣、小臣这就…这就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