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他的动作让悦冉连连摇头,嘴里嘀咕了一句胡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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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已出塞?”番吾武安伯府,日夜戒备秦军出井陉塞的李牧这一日忽然得到一个可怕的消息:不仅仅是骑军之将乘海舟北上,楚王亦乘海舟北上。
“邯郸如是说。”狐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不知道是在嘲笑楚王,还是在嘲笑邯郸。
“楚王为何要出塞?”李牧反问了一句,但他不是问狐婴。
“据报,建信君已使秦。”狐婴再度说出一个可怕的消息。“相邦是想……”
“他敢!”李牧手猛击在几案上。“此事事泄,赵国亡矣!”
“若此事不泄,楚王又死于秦人之手,赵国存矣。”狐婴眼睛眨了眨,不顾已经暴怒的李牧如此说了一句。“传闻楚王爱极芈姓之女,果不其然。”
“岂能如此存国?无信无义,若禽兽耳!”李牧怒目相视。“且楚王一心助赵,”
“楚王助赵,只为楚国。”狐婴懂得李牧的脾气,他的诈术只对敌人使用,楚人一向是朋友。
“楚国乃我盟国!”李牧几乎是吼叫。“楚王出塞,我将其讯告于秦人,致使楚王死于秦人之手,此、此、此……”描述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李牧仿佛看见楚王率领的楚骑落入秦人的埋伏,所有人最终力战而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秦楚交恶,赵国存也。”狐婴也是感叹,但再多感叹也没有生存重要。战国不是谁比谁更强的时代,而是比谁更善于游说诸侯、谁比谁更能勾心斗角的时代。
“与其苟且而生,不如壮烈而亡!”李牧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站起来就要出帐。
“大将军何往?”狐婴忙将他拉住。“大将军若是把此事言于楚国,今后楚人再不助我;大将军若是要率兵出塞救援楚王,秦人出塞攻我将若何?且飞讯甚速,邯郸为行此计,必有设备。”
“设备?”李牧听到这句才转头看他。
“今日起,番吾飞讯只可收不可发,发亦只能发往邯郸。”狐婴直言相告,这才是他将事情告诉李牧的初衷:即便不说,李牧也会发现。同时准许赵军入秦的命令也已下达。
“大将军当知,楚国日强。赵国若不希冀秦楚相斗,秦国亡了又如何?秦国亡了楚国灭诸国而一天下,何异?”狐婴问得李牧哑言。今日之友,明日之敌,三晋之间这种事非常非常多。
“可那是楚国!”李牧猛然摇头,他记忆中楚赵从未交恶,且楚国数次救赵。
“楚国又如何?”狐婴反问。“时至今日,天下必一于一国,若非秦,即是楚。相邦之计无信无义,然相邦之计可存我赵国。秦楚若败,赵国可一也。”
“赵国可一?”李牧忽然很想笑,想大笑,可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他一把挣脱狐婴的拉扯,出帐后骑上马匆匆赶赴邯郸,他必须马上见到赵粱。
“禀相邦,大将军求……”依旧昏暗的相邦府明堂,赵粱独坐于席,不动如山。
“不见。”赵粱听闻李牧求见毫不诧异,他知道他会来。
“唯。”赵粱不相见,吏人只能出堂相告。但他相告也没用,因为李牧已经冲上来了。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还未入堂李牧便已大声吼叫,赵粱眼见李牧入堂,不但挥退要上前阻拦的甲士,还让所有人退出堂外。
“巍巍赵国,堂堂相邦,只能行如此苟且之事?!”李牧径直冲到赵粱面前,眼对眼的逼视。
“凡事只有成与败,从无苟且与高洁之分。”赵粱迎视他的目光,毫不畏缩。
“事确如此,然人有卑劣高洁,我赵人虽全非君子,却也无此禽兽小人。”李牧再道。“且问相邦,此计必可使我赵国存国乎?此计楚王必死于秦地乎?若不然……”
“楚王入秦,必死无疑!”赵粱最终回避李牧的目光,答的斩钉截铁。“楚王若死,楚军必然攻秦。秦楚再战,我赵国方得以休息。子游心性高洁,大可将此计告于郢都,就言我赵国无信无义,已将楚王出塞之讯告于秦人,如何?”
“禽兽!”李牧咒骂了一句,只是他骂的声音不大。他不敢做赵粱说的那些事,因为一旦这样做了,以楚人有仇必报的性情肯定会坐视秦国灭赵,没有援助的赵国必亡无疑。
“禽兽!”转身离去的李牧又骂了一句,这一句已不是在骂赵粱,而是在骂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