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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得到的很晚,几天时间不足以在焉氏塞、朝那城布置防御。即便可以布置,考虑到无处不在的六国侯谍,也不能布置。最终的策略是秘密调集少府以外的军队,设伏于咸阳城北面的咸阳原。
泾水与渭水在咸阳城东面形成一个大约六十度的钝角,既然咸阳以及渭南是目标,不管敌军从哪个方向来,必然会掠过咸阳城,抢夺渭水上的长桥。只要在咸阳北面三十里的棫林(望夷宫)、城西北四十里的侯丽布置重兵,在渭水上游和泾水下游布置舟师,定然能将敌军困在咸阳城以东、以南,泾水和渭水形成的三角地带。
只是大军还在调集,焉氏塞方向的警示就已经来了。这让卫缭有些不安,因为赵政的命令是生掳楚王。生掳楚王不但能要挟楚国不救赵,说不定还能使楚国大乱。
赵政仍在伏案批阅,卫缭忍不住道:“大王,各地所召之卒已有五万,加之卫卒、咸阳之卒,近二十万。然则我军骑兵不足,若不能……”
骑兵全在晋阳,水路一千五百里十天之内并不能赶到。抽调之外,更多的是咸阳城内的士卒。二十万人如果围死了,五千骑兵自然难以突围,可要是漏网了,步卒是追不上骑兵的。
卫缭未尽之意如此,但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指挥此役的将领。大军准备攻赵,国内已无将,便是有将,也是赵氏老将。以步卒围歼骑兵,没有一个优秀的将领指挥不但不能实现,说不定楚王凭借千里马或能逃出秦国。
“卫卿以为当如何?”赵政终于放下了笔墨,正视卫缭。
“臣请大王以章邯为将。”国内无将,卫缭看中了一个新人。
“章邯?”赵政从未听过这个人,他本想以咸阳令赵勇为将。
“然。”卫缭道。“臣以为此人深悉兵法,用之必将大胜。咸阳令赵勇乃老成之将,其只愿保大王、咸阳不失,不能以歼敌、生掳荆王为重。”
“诺。”既然是卫缭出面推荐,赵政即便有所不愿,也只好答应。
“芈良人之事……”正面战场是一件事,战场之外又是一件事。
六国侯谍之多、网络之秘,卫缭深深忌惮。以前各国之间尚有矛盾,三晋知道的事情,齐人不知,齐人知道的事,楚人不知道。现在四国合盟,侯谍网已经整合,凡是关东侯谍知道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四国。这种情况下,国尉府只敢用秦人而不敢用关东卿士。
楚王与赵军奔袭咸阳,国内侯谍必会有所动作,以芈玹为饵,说不定能揪出这个侯谍网的一部分。只是芈玹已经是良人,是赵政的嫔妃,卫缭心有顾虑,行事必要先请示赵政。
“祖太后垂危,芈玹……”赵政担心芈棘,祖太后已命悬一线,芈玹不在旁侧伺候让他不安。
“大王,即便神医昃离,亦言祖太后不过今岁。”卫缭劝道。“荆王将至,咸阳城内荆国侯谍必将芈良人送至咸阳城外。芈良人出城不得,或速告于荆王,荆王知咸阳有异若是退走……”
既然设伏,就要一切逼真。如果不逼真,没有骑军的秦军很难全歼敌骑,生掳楚王。不过赵政还是担心芈棘,他问道:“咸阳城内之侯谍,如何将咸阳有异之讯告知荆王?”
“可以飞讯。”卫缭答道。
“那便停止飞讯。”赵政针锋相对。“泾水一路飞讯皆止。”
“亦或是……”飞讯只是卫缭的猜测,他再道:“荆国海舟已通中洲以西,彼处当有传讯秘术,我人不知也。”
“为何中洲以西有秘术而我人不知?”赵政继续追问。
“大王为何不问为何中洲以西有千里马而天下无有也?为何使臣言大夏士卒皆有青铜甲胄而天下无有也?”卫缭也被问急了,开始反问。“中洲之西土地广袤,邦国林立,无奇而不有。荆国海舟通中洲以西,彼可尽得奇技奇物,我无有也。”
“善。”中洲以西并非只有大夏,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楚国的种种技术皆来自中洲以西。如果楚国侯谍真有卫缭说的传讯秘术,芈玹不出咸阳,楚王说不定真能知晓有异,从而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