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的力量让人绝望,更让人恐惧,但在熊荆眼里,火炮只是拉平了秦军的地利优势,一旦陷入巷战,胜利的保障不是火炮,而是手中的剑盾。
雨继续下,趁着工兵凿墙的功夫,他入帐换掉了韦弁服,穿上一套钜甲。钜甲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镀金镶银,但处处仍可见精细的打磨。改良过的九公斤重的盾牌提在手里分外沉重,可斩可刺的短剑宽大而锋利,最后戴上那顶插有红色羽毛的铁胄,僕臣、左右二史眼前已经没有了大王,只有一个钜铁包裹的武士。
“大王万不可亲上战阵!”右史感觉出了熊荆的意图,这可不是激励士卒那么简单,看大王这个架势,这是要亲上战线。
“大王……”长姜也是不安,上次熊荆就把他扔下,一个人去了秦国。
“不佞既要加冠,自然要上阵杀敌。”熊荆往上打开面甲,看着担心不已的长姜和左右二史。
“大王若是……,这,”右史结舌,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毕竟直说死非常不吉。
“不佞已留书正寝,我若战死,悍弟即位。”熊荆不在意吉不吉。他举起左手提着沉重的大盾,想到了一句话:“要么拿着,要么躺在上面回来。”
“大王!”右史闻言巨震,‘躺’这个词意味着死。熊荆战前说躺,大大不吉。
“勿喊。”熊荆不想看到臣子们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他又不是一个人独自战斗,他是和宫甲结阵战斗。
“大王若是薨落,臣何以见先王!”长姜忽然跪下抱住熊荆的腿,他绝不能让熊荆亲上战阵。
“那就抱着父王的神主跟着不佞。”熊荆没好气的道。“当年先君文王战败而返,大阍鬻(yu)拳不允入城,而今不佞上阵杀敌,你却拦住不佞。你如何面对大楚列祖先君?!”
“臣……”长姜无言以对,手上却松了,熊荆迈步出帐后,他无由地哭泣起来,哭着哭着他抹干眼泪,真的把先王的神主抱在怀里,追着熊荆出帐。
“大王英武!”帐内的争吵帐外全然听见,没有人再劝熊荆,而是揖礼赞颂。
“大王万岁!!”帐外将卒全部揖礼,八个近卫卒的宫甲见熊荆与自己一样提着大盾,手持短剑,更加激昂的喊叫起来。他们的喊声引得前方三十二个卒的誉士甲士回望,随后他们也爆发出一阵欢呼,大王不再是骑在龙马上,而是手提剑盾与自己并肩而战。
“战事指挥之权,交由你全权处置。”熊荆既然要亲上战阵,那便要移交指挥权。
“臣……”庄无地与左右史、长姜一样想劝熊荆不入危城,可他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况且现在全军士卒都知道大王要亲上战阵,他相劝已不可能。
“大王亲上阵,必是三思而行,若薨,臣将剖开大王**,以续子嗣。”医尹昃离面无表情,他的话不知道是劝诫还是禀告。
“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详。”熊荆毫无惧色。去年深入羌地后,他越来越鄙视普通人的认知。如果文明是让人越来越畏惧死亡,那他宁愿永远野蛮。
“不佞若是战死,不佞之躯任由医尹处置。”炮声轰隆作响,泥屑木皮飞溅,城头渠答缝隙里的秦卒惶惶不安,熊荆深深吸了口气,如此交代。
“臣敬受命。”昃离目光复杂的看了熊荆一眼,揖礼受命。
“荆王!荆王!荆王欲亲身攻城……”北城墙宽不过五里,楚军凿墙的位置就选在城楼附近,因为这靠近城门。熊荆出帐受诸将揖礼,城上秦卒看得一清二楚,最后看到他举着盾牌走到军阵前方,一时人人错愕。
“速速调集连弩,伏于城墙两侧!”腾契心脏剧烈的跳动,城上有二十多部连弩,连弩不是蹶张弩,蹶张弩远了射不透楚军钜甲,但连弩可以,只要荆王一靠前……
“这……”杨熊、左沮等人脸上皆有犹豫之色。左沮道:“暗箭杀之,恐不吉。”
春秋时交战,战斗中如果碰到敌国国君还要免胄下车,击杀敌国国君更不可想象,杨熊、左沮虽然是秦将,可秦国是老实人被教坏的典型,对腾契这样的做法很是排斥。
“有何不吉?!”杨熊、左沮等人皆有家世,不立功也能带兵做官,腾契这个降将在秦国不但毫无人脉,还时时被人唾弃。如果不能建功、不能讨秦王的欢心,一家人在秦国说不定三代就会沦为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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