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奈何令骑带回来何种消息无人能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曲台宫,指望着曲台宫能泄露出什么消息。
曲台宫内,赵政早已坐立不安,他手指几乎要指着卫缭的脑门,“一年耗费十数万金,国尉府侯谍何用?荆人二十余万攻我南郡、南阳,那些侯谍目盲耳聋否?!”
“臣死罪。臣死罪。”因为雨季的干扰,楚军攻入南郡、南阳的第四天,咸阳才收到楚军进攻的消息,次日开始,巴蜀方向、汉中方向、武关方向,才有更详细的讯报传来。如果说楚军只是侧翼袭扰那还罢了,可荆王出现在竟陵,麾下十几万大军将五万郡卒击溃,这就不是侧翼袭扰了,楚军这是要复郢。
“若荆王现于竟陵,那项燕之军当为假。”如此大事,右丞相熊启、御史大夫冯去疾、廷尉李斯等重臣皆在明堂。显然,三国以共邑决战为诱饵,将秦军主力调至共邑后,楚军主力突然猛攻南郡,妄图收复南郡。
“既如此,当速速发兵南郡以救啊。”熊启面色涨红,从熊荆索要南郡情报开始他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他心中为此振奋,可想到熊荆还曾问他要过武关道的资料,他又由此不安:王弟难道要灭亡秦国吗?
“国中甲士,俱在共邑。”王绾叹了一声。“若荆王真率全国之卒攻我南郡……”
“启禀大王,臣愿领兵与战。”赵亥揖道。朝中大将多数已率军去了共邑,傅籍之卒不缺,缺的是将、率、尉、校、二五百主、五百主、屯长这样的军官。
赵政并没有马上答应赵亥的求战,熊启于是又道:“然内史之军不过六万,既然项燕军为假,何不速令李信等人速渡大河,由三川郡至南阳?”
“丞相有所不知,越人舟师已至大河。崤函以下,沿河渡口皆被彼等所封。”冯去疾相告道。熊启来得稍微晚些,这一则消息没有听到。
“竟是如此!”熊启假意为赵政出主意,听闻越人舟师已控制崤函以下渡口,他真想出主意也没有办法了。此时的黄河正值丰水期,河面宽广无边。唯有固定的渡口才便于渡河,这些渡口一旦被舟师封锁,渡河也就渡不成。
“禀告大王!”又是一声焦急的禀告。“汉中急报,言三日前荆王已拔江陵。战中、战中……”
“战中如何?!”赵政怒喝。反正都是坏消息,他宁愿来利索一些。
“杨熊将军言,战中荆人用雷鸣之器击我蕃篱,又用巫术速将城墙堕毁,我军……”
巴蜀通过长江与南郡相连,武关通过南阳郡与南郡相连,另外汉中通过庸地也与南郡相连。楚军推进速度极快,四日前西陵就被楚军拔下,长江这一路已断;武关道这一路因为楚军铁骑已入白羽城,也被切断,现在唯有汉中与南郡尚有联系。
楚军推进速度快,攻城拔邑的速度也快,但所有军报都没有说明楚军是如何拔城、如何作战的。唯有江陵这边因为兵力不足,从楼上绑绳坠下的杨熊等人和柴蕃内的秦军士卒在楚军攻入城内后落荒而逃,这才把一些细节禀告上来。
听闻雷鸣之器和巫术堕城,赵政双目瞪大,脸色剧变,而后看向跪着请罪的卫缭,卫缭这时也看向他,君臣相顾,都能看到对方心中的震骇。这是两人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何言雷鸣、巫术!此畏敌推诿之言,请大王……”赵亥身为将军,最鄙夷的就是临阵脱逃。杨熊是五万郡卒之将,竟陵大败后他逃到了江陵,江陵城破他又从江陵逃出。
“退下。”赵政返身看向群臣,要他们退下。
“大王……”赵亥不解。“杨熊弃师而逃,又弃城而逃,此人……”
“退下!”赵政微怒,他如此赵亥不敢再言,只能与群臣一起退下,明堂上最终剩下卫缭一人。
“当若何?”深感危机的赵政想的是迅速崩坏的局势,已经没有力气治卫缭失察之罪了。
“敬告大王,当速遣李信之军从崤函以西渡河,救援南阳。”几日光景,国尉府自然早有对策,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再命王剪猛攻邯郸。”
“从崤函以西渡河?”赵政不要地图就想象出秦军的行军路线,这样走非常的远。
“然也。”卫缭点头。“渡河后从崤塞南下颍川郡入南阳,再则,”卫缭犹豫的看了看赵政,“臣请大王速派使臣以告荆王,愿割南郡、南阳之地与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