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变,又道:“商邑距咸阳不过四百里,如今丹水大涨,荆人乘舟一日可至上洛城下。上洛距咸阳不过三百里,荆卒轻利僄遬、卒如飘风,三百里两日可至也。”
卫缭一边说,赵政一边坐倒。待他说完已惊骇的说不出话。在卫缭的计算里,楚军从商邑赶到咸阳的时间不过三天。对一场有预谋的奇袭来说,三天时间不会太长只会太短。
“寡人、寡人……”好一会赵政才想起什么,想到后他急道:“关中士卒已征三十万,我军尚可一战!寡人要亲临战阵,阻荆人于蓝田!”
赵政说的斩钉截铁,卫缭更急:“大王甚不可!关中皆老弱之卒,若此战我军大败……”
“那寡人也要死守咸阳!”赵政退而求其次。“咸阳城高七丈二尺,此天下雄城,当年荆王死守陈城,亦不过四丈八尺。”
“大王!”卫缭看着不想认输的赵政几欲哭谏,“咸阳天下雄城,然仓禀皆在城外。城内十二万户,军民六十余万,若是围城,仅需一月,城内便要易子而食。且荆人有巫器之威,瓠口塞可击破,咸阳为何不能击破?臣请大王以夏苗之名,暂避雍城,再命李信之军速速驰援关中。”
“寡人绝不命李信驰援关中!”赵政拂袖,他已失去了最后的克制。“此荆人之计也!此荆王之计也!!熊荆正要寡人大军驰援关中,如此其可尽复故楚之地,寡人岂能让其得逞?!岂能!”
明明是必胜之局,却因荆紫关、竹林关的失守而面临满盘皆输的结果。秦国这一仗如果输了,还怎么灭四国、一天下?
楚国这一战如果赢了,上洛以南的汉中、巴蜀、黔中、巫郡,上洛以东的南阳、南郡,将皆归楚国所有,楚国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大国。
还有天下的局势。一旦咸阳失守,齐、魏、赵三国必会尽发士卒,猛扑而来,以争夺大秦在东方的郡县。刚刚征服的韩地,韩人也会谋求复国……
秦国百年来靠战争征服的一切,皆会因为这场战败全部失去。赵政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必须死守咸阳,保住数代国君呕心沥血开拓的疆土。
想着这些,卫缭虽然还在劝谏,赵政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寡人心意已决,必要守住蓝田!”他似乎找回了勇气,言语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若我军败……”卫缭口已经说干,却依旧没有说服赵政西苗雍城。
“秦军必不败。”赵政傲然,“荆人袭我,不过数万,有何可惧。”
“荆人虽数万,然皆材士精卒,又有巫器。”卫缭道。“用兵之法,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小敌之坚,大敌之擒。关中老弱之卒,必不敌荆人。”
“速令李信遣军二十万,日夜疾行,以救咸阳。”赵政并未失去理智,他并非把守住蓝田的希望寄托在关中那些老弱士卒身上。“再急令赵亥,战至最后一人,亦要拦住荆人。”
调兵遣将一向是国尉府的事,可赵政现在却在调兵遣将,如此以表示自己的决心。卫缭心中悲叹,只道:“大王心意已决,臣知矣。臣今夜便策画蓝田,以拒荆人。”
“善!”赵政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他要的就是卫缭全力助己。
“或可令舟师至霸水。”身心疲惫的卫缭终于出了一个主意。“荆人翻越山岭而来,当无舟师,我军舟师可在霸水之上阻截荆人。”
赵政闻言一怔,哈哈笑起:“荆人舟师之威,莫挡也。今我以舟师相拒,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善。大善!此大善!”
赵政笑声极为突兀,他太需要必胜的依仗了,而舟师恰恰成了这个依仗。假如说霸水不过宽阔,那这个时节的渭水足够宽阔了。秦军一可以舟师巡回霸水、渭水,阻楚军架桥;二可以据霸水、渭水而守,楚军一旦渡河,即半渡相击。
然而他所不知的是,一旦楚军炮兵在霸水、渭水沿岸放列,密集的炮火不但可以将任何舟楫击碎,更能在河对岸清理出一片安全地带。这个时节渭水确实宽阔,但总有狭窄之处,只要水面宽度少于八百米,楚军便可在炮兵的保护架设浮桥。
卫缭虽不知火炮的真正威力,却又隐隐感觉到舟师可能无用。楚国大司马府如果没有考虑到舟师这个因素,又怎会发起如此迅猛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