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何须多言,我军自然胜矣。”黥面忍着鄙夷答了一句。他在陷士营多年未死,不但战场上了得,队内勾心斗角的功夫也了得。瞎眼套路太浅,他一看就看穿了。
“我以为,”黥面将瞎眼攻势化解后,迅速转移诸人注意力。“荆人已出城扎营列阵,为何将军还不令我等备战上前?”
“然也。为何将军还不令我等?”陷士永远冲在前面。和重步兵不一样,重步兵除了前面三行,后面的士卒实际很少有机会交战,两军交兵时,他们仅仅取到一个推搡的作用。
陷士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只有他们才能冲锋陷阵,屏护重步兵左右,可这么重要的陷士,却好像被遗忘了一样,这着实令人费解。
“为何如此?”瞎眼半睁开另一只眼睛,费力的看了黥面一眼。
“我怎知为何。”黥面笑。他笑的时候脸上的黥纹皱在一起,整张脸迅速变黑。“再则,排兵布阵乃军中机密,岂是我等罪人能窥探的?”
“然也。”瞎眼被黥面一说,连连点头。
“如此说来,我等、我等……”战争从来不是庶民喜欢的事情,尤其是面对捞不到好处的荆人。众卒言语中忍不住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最后黥面重咳,这些人才收敛脸上的喜色。
“那两只鹰为何……”天气酷热,帐幕是全部掀开的,只留一个幕顶。夏阳见黥面走进,指着天上翱翔的两只鹰问道。它们一圈一圈的盘旋,似乎是在捕食,可数十里全是军营,夏阳不知道它们在捕食什么。
“何处?”黥面望向了天空,顺着夏阳的手看到了那两只鹰。“死卒也。”
“死卒?”黥面的声音很轻,夏阳则因为惊讶,声音有些大。
“然。”黥面再道,声音还是很低。“酷热难当,军中病疫者众。若是再不与荆人战……”
黥面看不到表情,夏阳也没看他的表情,他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入营重车。那些重车封的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此战我等迄今不至阵前,阵列有异也。”黥用更低的声音在夏阳耳边说道。“我以为,此战,我军必败。”
“啊?!”夏阳惊呼了一句。此战如果秦军胜了,他还想着返家,没想黥面竟然说此战秦军必败。如果必败,他就回不了家了。
“噤声。”见帐内的人注意,黥面又是一把按住夏阳。“我军若败,当速亡;若不能亡……”
“那当如何?”夏阳有些仓惶,他想起了夜袭的那个夜晚。
“寻副櫓盾,掘土以掩。”黥面说着自己活命的经验,说到掘土以掩时,他的脸抽搐了几下,有些凄凉的笑起。说完话他又拍了拍夏阳的肩臂,到帐内最好的那个位置躺下,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