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古,海舟数月能运几万套,十几万套,然,”毋忌几乎要哭出来,“然出售给巴克特里亚之兵甲,两年才能运数千套,二十年才有数万套;草原上禺支人、匈奴人极有可能劫掠马队……”
毋忌的担忧熊荆懂,可他爱莫能助,谁让巴克特里亚不通大海呢?
“若巴克特里亚此前出售汗血马,或许……”他委婉的道,“塞琉古人有更好的尼萨马,并乐于大量出售,不佞没有任何理由不售予他们兵甲。”
“巴克特里亚也愿售汗血马!”毋忌极力强调的。“如果粟特人不愿,总督攸提德谟斯会强令这些狡猾贪婪的商人向楚国售出汗血马。”
“已晚。”熊荆遗憾的摇头道,和塞琉古的谈判已全部结束,第一批兵甲昨日已经运出郢都。更重要的是,汗血马在体格上弱于尼萨马,负重能力也弱于尼萨马。
“大王真欲巴克特里亚灭于塞琉古之手?”毋忌目光不再是恳求希望,开始有几丝怨恨。
“非不佞欲巴克特里亚灭于塞琉古之手。”熊荆纠正道。“塞琉古欲灭何国,不佞怎可左右?楚国需要战马,巴克特里亚不愿售出战马而塞琉古愿意出售更好的战马,不佞有何理由不售兵甲予塞琉古帝国?
塞琉古有楚国兵甲,巴克特里亚也有楚国兵甲,战争胜负非决于兵甲而决于庙算和将卒。岂能将一国之亡归罪于兵甲之理?
且你之前也说,塞琉古东北为安提柯,西南为埃及,东南尚有印度,东北巴克特里亚外,还有帕提亚。塞琉古四面皆战,怎就只灭巴克特里亚?
你与其求不佞,不如告知国内,速售汗血马于楚国并购入兵甲。一匹马可驮四套兵甲,商队只要三千匹驮马,便可将一万套兵甲运回巴克特里亚;若有一万匹驮马,那就能运回三万套兵甲。三万套兵甲,昔年陈郢之战,楚军也不过五万套兵甲而已。”
倒不是为了多做兵甲生意,虽然一个多国体系中,任何一方升级武器都会迫使其余各国也升级武器。熊荆只是不想背负道德上的指责,他曾向毋忌要求过出售汗血马,毋忌的回答是他不能命令粟特人,只能建议他们,而他的建议粟特人没有听从。
“塞琉古帝国继承了此前波斯帝国最邪恶、最专制的部分,大王不当向他们购入马匹。”毋忌无言以对,只能从道德上开始论说。
“在粟特人看来,巴克特里亚王国也很邪恶、很专制。”熊荆不再和毋忌理论,有些人理论不过就开始打滚抬杠,更带着某种情绪强辩,这样的人应该收智商税。“送客。”
“大王……”熊荆最后一语让毋忌一怔,他当然知道亚历山大当初征服粟特人的血腥手段。但他、以及他的老师亚里士多德四世对此的解释是:文明征服野蛮的必要代价,是仁慈且正义的。不过这种解释需要完全领悟希腊文化才能充分理解,熊荆不是希腊人,自然没办法充分理解这一点,而他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为什么塞琉古灭亡巴克特里亚就是邪恶的,巴克特里亚灭亡粟特城邦就是文明的。
愣看着熊荆有一会儿,一直找不到的毋忌最后吐了口气,在甲士的注视下向熊荆揖礼告退。他走之后淖狡眼睛转了转,“此人对我楚国已有怨恨之心,当杀之。”
“杀之?!”熊荆瞪看着淖狡,“他是使臣,岂能无故杀之?”
淖狡的提议确实太过,不疾不看他,只对熊荆道:“大王已告其原委,若非彼等不售马匹,我楚国何至向塞琉古购入。臣以为彼回驿馆后必告其国速速售出马匹,并增加驮马。”
毋忌带着一笼鸽子进入郢都,这当然逃不过知己司的眼睛。据说最早使用信鸽的是埃及人,希腊和埃及同处地中海东岸,当然也学会了使用信鸽。
不疾对巴克特里亚的猜测是他们将大量出售汗血马并增加驮马以运入兵甲,淖狡虽然不认同这个推断,可想到有信鸽的毋忌估计在今天之前已经通知了其母国,现在杀他已经晚了,他如果忽然身死巴克特里亚一定会怀疑。
“便按此前所议,需最少三分之一母马。”熊荆重复最开始的要求,将此事告一段落。他很快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彼等已返赵国?”
彼等只是代指,说的是出塞到秦国探查一年半的逯杲、陆蟜。按照四国在临淄的商议,楚国飞讯网将延伸至其余三国,现在各国传递消息极为迅速。
“然。”淖狡算了下时日,“按行程已至平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