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鼓声就隐隐从城外传来。不同于宗桑在中原听到的雄浑有力的建鼓之声,城外鼓声杂乱而尖锐,间杂着蛮人怪异的呼喊和战象的鸣叫,听得人心浮气躁,胆颤不已。这些声音无时不刻提醒着人们:这里并非中原,也不是天下,这是万里之外的僧罗迦。
楚国海舟通世界,贸易的巨利使得全天下商贾趋之若鹜,到处都流传着一夜暴富、一石千金的传闻。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谁谁谁在看见海上飘着一块朽木,捞起来一看发现并非朽木,而是一块带有恶臭的黑色石头。此人本欲抛弃,不想胡商见之愿出十金相购,此人还未应诺,就有更多胡商拥上前出价,最后竟卖了千金之巨。
战国东方诸国虽然商业发达,但千金仍要巨商大贾才能拿的出手。很多‘与王者埒富’的大商,固定资产之外,能拿出现金也就是千金而已。
而一个国家能够随时支付的现金,按管子的说法,‘万乘之国,不可以无万金之蓄饰;千乘之国,不可以无千金之蓄饰;百乘之国,不可以无百金之蓄饰。’一乘百人,万乘就是一百万可以披甲的傅籍男丁,这样的国家国库里也是万金。
财帛动人心,天下以外的世界似乎处处都是金银美玉,而赵地、齐地桧木所造的私人海舟舟主为了牟利,又愿意搭载小商小贾前往印度、塞琉古等地。觉察到韩国将亡的宗桑毫不犹豫变卖自己的家产田宅,搭乘猗赞的海舟‘有道’号出海。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猗赞这两艘海舟,一艘名之曰‘爱财’,一艘则名之曰‘有道’。名字很好,然而猗赞毕竟是放高利贷的奸商,楚国同意以三国拆下的柏木、桧木建造海舟,他本只有一艘海舟舟料,于是掺进去刚刚砍伐的新料,想造三艘海舟,最终造船厂只同意造两艘。
两艘海舟即便以旧料做龙骨,新旧料混合做肋骨,造出来的海舟从下水起就漏水不断,潮湿恶臭;又为了节省水手,像宗桑这样的小商人,一些时候还要上甲板帮着拽帆转桁。加上晕船,来的时候千辛万苦,从印度买货回来,在僧罗迦港修船时又被蛮人大军给包围……
‘咚咚咚咚咚……’僧罗迦港内的建鼓也被敲响。城内邑令府击鼓聚将,城上卒长以上军官、舟吏,还有港内五艘海舟的舟主,这些人都要下城到邑令府接受军命。像宗桑这些小商人在城墙上呆着就是了,一会土人会抬着稻米饭上来,还有就是热烫烫的肉罐头。
“看……”城上有人大喊。天色越来明,明到能看到城墙下的蛮人。
“看!蛮人……”城外鼓声大作,透过草草搭起的渠答,众人看到城下十数部巨大的临车正缓缓推进。临车高数丈,站在临车顶端已能俯视城头,一些防火的兽皮钉在临车之外。
“有临床、有临床!速报将军、速报将军!”攻城之法第一个就是‘临’,十几部临车压顶,城头当即就慌乱,宗桑听到有些人的夷矛落地,还看到有人欲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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