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来,在己方队列外将斗藏这十几骑险险截住。斗藏并不想突入秦军队列,双方相距五十步的时候,他忽然调转马头往南奔驰。他转向身后的成夔等人哪怕有意一搏,也只能跟着转向。
秦军骑兵也很识趣,同样打马转向。他们并不贪恋楚军斥骑的首级,楚军斥骑的首级是不好拿的。在双方默契范围之外,只要杀了楚军斥骑一人,就会被疯狂报复。斥骑如果不够,轻骑就会调上来报复;轻骑若是不行,重骑就会调上来报复。甚至说不上报复,自己下马砍人头的时候,就要被别的楚军斥候一矛捅死。
秦军骑将的任务是确保敌军斥骑不突入己方队列,真要楚军骑兵大举压来,别人是救不了他的。关键是交换比难看,杀楚军龙骑一人,己方要死上三、四人,人头还未必抢得到;碰上龙马重骑,自己死了十人,对方也未必死一人。赢论时全是亏的,降爵降到有罪。
所以只要对方不强行突进,驱离,才是最稳妥的。楚军骑将五十步外转向,表示无意突进,秦军骑将大松口气,也随之向南转向,两支骑兵就隔着五十步平行奔驰。奔驰数里后,两军汇集的骑士都越来越多,正当秦将担心汇集完毕的楚军斥骑要突进时,斗藏再度调转马头往东,离秦军而去。
“秦人今日必行一舍。”奔到五里外,斗藏忽然驻马,对着成夔说了一句。
“一舍?”成夔听说了秦军前几日都是半舍半舍的行军。“其欲如何?”
“如此后日可至卷城。”此时秦军距哑口北端的卷城还有七十余里,距离哑口南面的缯关还有九十里,斗藏不无忧虑的道。据他所知,卷城没有多少士卒驻防,卷城后方十五里的缯关情况如何,还有哑口城墙、墙内外各堡的情况如何,他并不太清楚。
“来人!”忧心忡忡的斗藏喊道。“告之卷城,秦军今日必行一舍,或行两舍,务要戒备。”
“唯!”上来的骑士大喊一声,他又当着斗藏的面重复了一遍内容:“告之卷城,秦军今日必行一舍,或行两舍,务要戒备。”见斗藏点头,这才右手捶胸,策马奔向七十多里外的卷城。
同样回奔的斥骑出现在上洛以西的秦岭,以及安康盆地的汉中。这些消息无一例外传到纪郢大司马府,飞讯官拿着讯报就喊:“秦人来也!秦人来也!”
这样的呼喊没有让大司马府恐慌,反而让人喜悦。今日淮水的情况与昨日一样,冰封的只是河汭(rui 河流弯曲或汇合的地方)处,如果秦军确定要进攻楚国,那么楚军可以完成最后一次机动,主力调回方城。
“秦人三路皆动,攻我也。”郦且向淖狡禀告时带着些沮丧,他判断错了。
“秦军不过动作一日,何以知其定是攻我?”淖狡拧着眉头说话。虽然理性上,淮水冰封前秦人进攻方城对关东诸国有利,可感情上淖狡不想要这种结果。
“禀府尹,”勿畀我咳嗽了一声,递上一封讯文。“咸阳鸽讯。”
“何言?”淖狡看着他。咸阳鸽讯先传到寿郢,天亮后才能传到纪郢,这应是最新的讯报。
“其言秦王前日已出咸阳,”勿畀我道:“将至洛阳也。”
“洛阳?”淖狡了然了。洛阳是三川郡,三川郡南面是颍川郡,颍川郡南面是方城,李信的大军就是从颍川郡襄城出发的。秦王去洛阳当然不是为了钓鱼,这是给李信压阵。
“秦人为何攻我而不攻齐?”淖狡还是没有被说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或是……或是……”郦且看了勿畀我一眼,欲言又止。
“应是下臣之罪。”勿畀我苦笑。用熊荆的话说,这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不用那个反间计,秦王就不暴怒,秦王不暴怒,就不会命令秦军攻楚……
他是这样想的,淖狡却怪异的看着他:“若是秦人本欲伐齐,而今攻我,东郡距襄城一千余里,大军仅数日内可至?”
淖狡问的勿畀我一愣。如果秦国真是因为反间计弃齐而大举伐楚,那几天功夫伐齐大军根本来不及西调。只要没有得到王翦大军西调的讯报,就不能判断秦军改变了战略方向,最多说秦军本就是要伐楚的,而反间计让秦国提前伐楚。
“再探!”淖狡把讯报拍在几案上,如此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