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全卒就与其他的卒一同前行。冬天大地冰封,没有河流湖泊阻挡,月色下十七万联军以作战的横阵行向五十多里外的临淄。
横阵宽度超过十五里,军阵对准了临淄城十里,在秦原上扎营的秦军营垒的西侧——幕府商议的作战阵列中,二十多万齐军被安排在了东侧,他们将占据临淄城西墙以外十五里的位置,也就是军阵东侧、左翼,楚军、赵魏联军在右翼。
最善战的师旅尽量安排在中间,即齐军的持戟之军安排在了己方阵列的右侧,郢师安排在了己方阵列的左侧。齐楚魏三国骑兵全部布置在最右翼,以便于追击。击破敌阵不再是骑兵的任务,而是炮兵的任务,炮兵布置在郢师阵前。
因为是两军汇合,齐军与联军务要严苛遵守作战计划上的时间行动,不能早也不能晚。这一点实际上是最难的,赵魏联军与楚军一起训练过,又一同行军千里,彼此有了不少默契,齐军不同,齐军不说从来没有和楚军协同过,齐军与齐军之间也少有、甚至根本没有协同。
月色下全军踏着冰雪朝五十里外的临淄进发,牟种骑着马也奔往临淄。他很不放心那些正朝大夫,生怕他们小聪明上头,故意先让联军与秦军鏖战,齐军最后才出城加入战斗。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然而当他赶到临淄城二十多里外时,东城墙燎火通明。包括被阻塞的两座城门,三座城门全都大开。城内出来的不是士卒,而是驾着轺车牛车,偕老赴幼的庶民。这正是整个作战计划的一部分。
他赶到纪郢时,提出的计策便是趁秦军分兵,一举歼灭王翦之军。一旦歼灭王翦之军,秦国精锐尽失、军力大损,接下来就只能任人宰割了。要做到这一点必要使秦军决战——秦楚两军一直在捉迷藏,秦军欲与楚军的主力决战,楚军则只攻击秦军的偏师。
针对王翦的谨慎,他最初的方案是楚军埋伏于临淄南面的牛山,趁夜赶赴临淄;齐军则放秦军入城,通过巷战使两军胶着,这都是逼迫王翦决战。齐军近三十万,除了巷战那部分兵力,剩余兵力要出东城与楚军一起列阵,与秦军野战。
出城前的操作是请降,请降后庶民先行出城。庶民先行出城的理由是大王请降,但有部分庶民不愿降秦为秦民,故准其东去入楚。理由是这个理由,实际目的是为了打开东城城门,后半夜士卒好出城与楚军汇合。秦人如果问为何将率士卒也出城,理由同前。
几十万大军的行动不可能全部保密,不可能秦军一觉醒来突然发现秦原上站着列好军阵的四国联军。齐军成批成批的出城已是图穷匕首见了,只是这时候秦军未必能完全洞悉齐军出城的意图。这到底是真的不愿降秦因而入楚,还是因为楚军已至,再度燃起希望的齐军想与自己野战,做最后的挣扎?
齐楚双方都不太了解王翦,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样的决断。不过事已至此,战与不战秦军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计划中齐军出城的时间是鸡鸣,到天亮的早食有四个时辰,四个时辰足以齐军绕行临淄三十里,与联军列阵于秦原之北。
秦军即便鸡鸣时聚将军议,没有任何的准备,五十多万人难以在夜间集结拔营,即便不顾一切的拔营而走,辎重也要全部抛弃。不抛弃一日只行三、四十里,联军追击还是决战。
且在这种情况下的拔营混乱不可避免,一旦楚军龙骑冲入正在集结的秦营,混乱只会更甚。军队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建制,有建制才可以指挥,如果一支军队失去了建制,将找不到兵,兵找不着将,离覆没也就不远了。
牟种的理解里,王翦在劫难逃,他必死于临淄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