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妻子,儿子还在肚子里没出来,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竖子、这竖子……”他气道。“生下来先苔十下,以儆效尤。”
“咯咯……”丈夫认真的样子让芈玹笑起,肚子里的孩子还在踢,好在踢的没有第一次重。她抚着肚子道:“乖孩儿乖孩儿,父王要苔你呢。不怕不怕,母亲在、母亲在。”
芈玹转眼就叛变,不过熊荆没生气,与去年相比,母性的光泽使得曾经青涩的女人渐渐变成圆润的少妇,熊悍看着她说话的样子有些发呆。
“大王。”见丈夫直勾勾看着自己,虽已为人妇,芈玹也忍不住脸红。上一次熊荆这样看她还是成婚那一日。
“再过三月,玹儿便真要做母亲了。”熊荆舔了舔牙齿,表情复杂。
“恩。”肚子沉甸甸的,芈玹的心也是沉甸甸的,这是满满的喜悦。
“这竖子,”拉着妻子的手,熊荆抚着她的肚子,“这竖子未生下便如此调皮,长大还得了。”
怀孕五个月后胎动是正常的,但胎动到让母亲哎呀直叫,医尹也少见。好在这不是异动,五个月后每天早晚都会胎动,一开始剧烈,之后就慢慢平缓。
“那也是大王的子嗣。”芈玹靠在男人怀里,犹带撒娇道。“大王当年未龀便哄骗玹儿,说要给玹儿检查身体。大王的子嗣……”
当年的糗事被女人说了出来,熊荆耳朵突然发烫。自己也确实够流氓的,十五的少女被骗得脱光了袒露眼前,任由自己上下其手,此事传出去可真丢人,最少人设是要崩塌掉的。
“咳咳……后悔了?”老熊脸皮厚,耳朵发烫还能镇定自若的反问。
“不悔。”芈玹摇头,然而想到当年自己在男人面前袒露身体,脸烧了起来。
妻子的反应熊荆没有注意到,想到秦军即将伐齐,他说起别的事情:“十月天已大寒,不要再入城了,也要少出小邑。”
“恩。”芈玹答应,她随口问道:“是否又有战事?”
“你为何……如此聪明。”熊荆在女人鼻子上点了一下。“熬过这个冬天,秦国便要日薄西山了。三、五年内各国若无大败,秦国必削。”
去年秦国失去南郡南阳,今年再失巴蜀汉中,明年秦国便将走向衰弱。衰弱的头几年不能反戈一击,秦国就要彻底衰弱下去,再也不是楚国的对手。
站在天下权力的颠峰,熊荆能清晰的感受到时局的变化。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告诉芈玹:最多五年,他就要与各国公主绝婚,娶她为王后。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顺序是没错的。理顺了自己,才能理顺楚宫;理顺了楚宫,才能理顺楚国;理顺了楚国,才能理顺天下。熊荆不愿以周礼治家、治国、平天下,但不是不以楚礼治家、治国、平天下。路线斗争之所以叫做路线斗争,正是因为路线不同,而非目的地不同。
熊荆想法如此,可时局是否如此也很难预料。站在天下权力的颠覆,他能感受到时局的变化,也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任何英雄人物都不能独自对抗时局和命运,只能顺应。然而时局可以预见、可以依靠现有的力量竭力扭转,命运却是无常的。
“秦、秦国会亡么?”熊荆微微走神,怀里的芈玹问道。
“楚国若在,秦国不会亡。”看着女人,丈夫说的话让芈玹想到那个曾经思考过的问题:谁是敌人?“可若楚国亡了……”熊荆转而说起另一种可能,这是他最不想接受的可能。
“玹儿听闻楚晋亦是百年相伐,然其后两国弭兵会盟。”仗着丈夫的宠爱,芈玹如此说道。“楚秦两国,便不能弭兵么?”
“不能。”熊荆想也不想就摇头。“楚国可以弭兵,秦国不能。”
“为何不能?”芈玹好奇。“大秦君王至高无上,大王说几便是几,何以……”
“秦国皆是官吏,官吏多因战事而设而作,若无战事,官吏何往?”熊荆笑问。
“然若秦王知晓楚秦两国实乃相互依存,当不再伐楚。”芈玹有些执着。
“不攻伐,官吏养而无用且日渐贪婪;裁撤官吏,官吏无食必然生乱反叛,秦王至高无上也无可奈何。他本就坐在几十万官吏头顶,没有官吏又哪会有秦王?”熊荆叹道。他说完不想妻子再问,遂道:“你安心养胎,产后再想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