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阻止楚军的只是一支几万人的偏师,李信早就跑了。
“进!速进之!”看着一里外旌旗下那名秦军将率,不想就此罢休的熊荆手一挥便要郢师前进。他没忘记官道上火焰熊熊,也没忘夜间不便阵战,又道:“以炮击火!”
最开始只是十门火炮轰击,而后是百余门火炮轰击。炮弹出膛后有一些直接打到汾陉塞下,让驻守关塞的守军心胆剧颤,更多的炮弹对准了堑壕里的火堆猛轰。油脂无法击灭,但柴草可以被击散,炮声轰鸣大约有一刻多钟,郢师呐喊着冲了进去。
看着郢师士卒冲入敌阵,熊荆脸上没有多少喜色。
汾陉塞依山背河,楚军要击破汾陉塞,以现在积雪的厚度,非要两三天不可,有这两三天时间李信已经撤到新郑了。楚军可以追到新郑,甚至可以越过新政追的更远,但再决战已经没有可能了。李信四十万人,歼灭不到二十万,远没有达到熊荆的预计。
王翦十五万、李信二十余万,蒙恬匡算是十万,这四十多万精卒仍是楚军大敌,并且,秦军骑兵的战斗力越来越强,楚军骑兵数量过少,双方再战楚骑并不能阻止秦骑。且以兵种配制来说,楚军最少要有三万骑兵才能与步卒有效进行合同作战,一万五千骑太少太少。相当于秦军二十分之一的楚军骑兵只能给秦军带来麻烦,不能真正击溃秦军。
想起骑兵,熊荆很自然想到龙马。养马岛上两千匹母马已在生育,奈何一胎只有一匹,即便两千匹母马全部受孕,一年也就是两千匹,两千匹雌雄各半,只有千匹公马。
现实中,那些母马一年只能产下五百匹公马。今明两年开始,两岁的母马才能怀孕,四年后,每年才有超过一千匹的公马出生;大约六年后,每年才有两千匹公马出生。按这个速度,二十年后楚军才有三万匹龙马。
而这也仅仅是理论上的。即便每年龙马的战损可忽略不计,马的役使寿命也是有限的。二十年后军中龙马即便没有老死,也全都跑不动了。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杂交,龙马公马与戎马母马杂交,同时军中公马母马混用,如此五年时间便能有三、四万匹堪用的战马。
只是战马的问题解决了,骑士的问题又很难解决,五年时间哪里去找三、四万骑士?
“大王,”见战事接近尾声,长姜终于把存在怀里的那份飞讯递了上来。熊荆正羡慕秦军有无数可征用的骑卒,漫不经心的扫了讯文一眼,接着人便跳了起来。
“生了啊?”他不敢置信的问。
“臣等恭贺大王!我大楚后继有人,国祚永延。”周围的将率谋士比熊荆更早知道这个消息,见熊荆吃惊,恭贺的诸人一阵大笑。庄无地更是道:“传令全军,今日王长子生矣,我大王有后、我大楚有后!”
熊荆脑子里还在想芈玹真就一个人把孩子生下了,还真是一个男孩,而他,年纪轻轻便做父亲了。这真是……
熊荆百感交集,郢师士卒最先欢呼起来,接着全军士卒全都欢呼起来。胜利的喜悦加上王长子诞生的喜悦,即便逆着北风,数里外的李信也清晰的听见楚卒‘王长子万岁’的呼声。
“休矣。”幕帐之中,李信长长叹息了一句。
因为芈玹和她腹中的孩子,楚赵两国才会内斗,己方以为有机可乘遂行离间之计,没想到反中了赵人的反间计。秦军的损失非常惨重,包括一部分伤卒,撤入塞内的士卒不过二十一万人。如果白林全军覆没,那便只剩下这二十一万人了。
李信不担心咸阳问罪,因为离间楚赵、趁机决战本是大王的王命,既然执行的是王命,他最多有指挥失当之责,还不至于有罪。
“荆王之子生,逾十万秦人死,其凶也。”李信也有腹心,这个腹心的鼻子早年被劓去,脸上整日戴着一个面具。李信年轻气盛,又常有自己的主见,因而平日他并不多话。
“凶?”李信看了腹心一眼,苦笑道:“荆人何人不凶?皆凶也。”
“非也。荆王之子非乃人凶,乃其命凶。命凶者生,十万人死,我大秦之敌也。”腹心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细不可闻。
他的话李信没有听进去。身为败军之将的李信如今最希望的是十数万秦卒的牺牲能有价值,如果没有价值,那这十几万人真的就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