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巫觋,亦不过三十万人。今年速造海舟,明后年可避之东洲。”
事情在宋玉这里已经做了决定,他看向诸人,又补充道:“此事必要顺决于正朝。”
他说完时,宋义急急忙忙闯了进来,他不避在场诸人,揖道:“父亲,大王又有讯至。”
“何讯?”大王此前的讯文只言占卜,没想到此讯之后还有讯。
宋义只知有有讯,但不知讯文内容,父亲的话题没办法回答。宋玉只好再问:“讯予何人?”
“讯予……”宋义想了想才答。“工尹刀、公输坚等人皆有讯,太后、芈玹亦有讯,余者似皆予大司马府……”
落日之时,郢师鸽人几乎放空了鸽笼,予信之人远非宋义说的这些人。他还未说完,太庙外就传来讯官的声音:“敢问太傅何在……”
有给宋玉的讯文,也有给昭黍与蓝奢的讯文,还有给屈遂的讯文,只有子莫这个箴尹无讯。他只能瘪瘪嘴,静等诸人看完商议。
“父亲……”宋义是晚辈,他巴望着父亲手上的鸽讯,奈何上面的字非常小,他看不太清。
“大王命我控制舆论。大泽若败,报纸少提、不提此事,以免人心动荡。又言秦人五桨大翼不可惧,我已有大翼炮舰,此情应速告于民,以定人心。”宋玉举着他的讯文,好像一面胜利的旗帜。“又命我收藏抄录天下各国之典籍,以免他日为秦人所焚。”
“大王命我……”昭黍语顿,最后还是蓝奢说道:“命我等游说各氏,即刻多造海舟。又命我等速速清点国中县邑学舍学生之数。”
“大王问,”屈遂最后才说话。“问臣先祖神主、社稷之土、王宫宝器外,还有何者不可弃?”
给每个人的讯文都是单独的,把这写单独的讯文拼凑起来,立刻便能判断出大王的意图。宋玉的判断完全正确,但又有些不同,不是他说的什么王宫、公族、大夫、誉士、工匠,巫觋,大王是要昭黍等人马上统计学舍学生之数。
八岁入学,十一岁成业,这是小学。小学之上有中学,但录取率仅五十取一,学费昂贵之外,还要求每名学生自备战马、圉童以及奴仆——楚国不但禁绝官吏,也防微杜渐,禁绝官吏的前身:学有所成却无以谋生的士子。
一年能出十金学费的人家,无所谓孩子学成后如何谋生,他本就不愁生计。那种举族借债、倾家荡产也要供孩子读书的人家,才会想着孩子做官为相、飞黄腾达。此子如果知恩图报,必要偿还旧债、提携族里,免不了以权谋私;此子如果不报恩德,那就是品行不端、狼心狗肺。在楚国,庶民之家就不该走读书之路,而应走誉士从军之路。
小学不分贵贱男女,八岁即入,中学非富者不入,大学非贵者不入。排除人数少的可怜的中学和大学,复郢之前楚国有二十多万学生,复郢仅仅三年,只有旧郢少数县邑建了学舍,学生只有数万人。饶是如此,这已是三十万人了。
海舟是有限的,装了学生又怎么装贵人?宋玉面色当即变了,他不悦道:“岂能如此!只输运学舍童子,大楚社稷何存?”
“工尹刀亦有讯文,也许造府海舟之数并非千艘。”子莫心里也一凉。他这个箴尹越来越不重要,因为正朝朝臣都是箴尹。
“当年大王曾言不去东洲,而去海岛,海岛并非一年一往。”屈遂也道。“此事需问工尹刀。”
太庙明堂内膏烛通亮,感觉到彻骨寒意的诸人商议着如何避秦于海;城北造府大廷,燎火同样通亮,以前曾试验建造的大翼炮舰的图纸全搬了出来。若不是那艘残破的大翼炮舰远在寿郢,工尹刀半夜也要登舰一观了。
“炮舰舰长、舰宽、桨数皆与大翼战舟无异,”公输坚没说话,说话的是他的侄子公输灵。“首尾设十五斤炮各一,七十步内,舟楫中之即碎。”
“那为何不造?”工尹刀急问。
“一是彼时火药不足,备以舟师也有炮无药;二是舟师将卒皆言我可撞沉敌舟,何必多此一举。”公输灵解释道。他还有一件事没说,大翼炮舰作战时不是猛冲,而是猛退。要刻意与敌舟保持七十步的炮击距离,楚军厌恶这种作战方式。
“速造、速造!”工尹刀白天已被秦人也有五桨大翼吓得大跳,晚上大王来讯要急造大翼炮舰,他穿着泽衣就出来了。“十五斤炮小矣,必要三十二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