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襄城城邑府,驻守此城的裨将安契醉酒仍然未醒。十年来秦楚交战,全是秦军大败,秦军已极度畏惧楚军。没想到大泽一战楚军竟然战死二十万之巨,任谁也无法相信。
沔水是否真因为楚军战死二十万人而为之一塞,襄城将卒不知道,但大将军李信率领秦军直入方城毫无抵抗,传闻驻守方城的项师等师全数西调。很简单的推断:如果不是楚军在大泽惨败,项师为何会弃方城而不守?
一夜痛饮,众人半醉半醒时不断高呼‘荆人也有今日’,以至于此时酣睡的安契仍在嘟囔:“荆人也今日,荆人也有今日,哈哈……”
‘咚咚咚咚咚……’楚军从西面奔到襄城三里外时,正经襄城往北面汾陉塞运粮的士卒力夫看到突如其来的骑军先是一愣,等看清杀来的是楚军,顿时作鸟兽散。城北的异动、呼喊引起城上士卒的注意,转眼看到西面冲来的是数里宽、钜甲铮亮的楚军铁骑,城头的警鼓突然敲响。
久经沙场,喝得再醉也有最基本的警觉。鼓声一响,安契便从床榻上女人身侧跳将起来,佩剑掣在他手上,还未站稳他就喝问:“为何击鼓?为何击鼓?!”
安契光着身子,亲卫也不忌讳他全裸,进来便揖告道:“禀将军,城西、城北击鼓,或是荆人斥候。”
“荆人斥候?”安契不相信这样的解释。楚军连宛城都弃守了,整个方城任由秦军攻入,又怎么可能会派一支斥骑北出方城、绕到襄城的西面?又或者说,既然楚军派了士卒出方城绕到襄城的西面,又怎么会是一支斥骑?
“着甲、速速着甲!”安契思绪极快,他断定杀来的不是荆人斥候。
外城城墙上,秦卒正匆匆拉起吊桥、关闭城门,然而三里的奔驰对于龙马来说只是一分多钟的事情。秦军发现异常,鼓人还未击鼓,雨幕里最前方的龙马骑士便已冲入三里之内;鼓声响起城上秦卒踩在湿滑的地面准备拉起吊桥的辘轳,骑士已奔驰到护城池外。一马当先的景胜冲上吊桥后一剑斩断吊桥的绳索,城上的辘轳再怎么转也无用了。
“悬门!速放悬门!”楚军骑兵一闯而入,正在关闭沉重城门的城门卒一冲即散,最后的办法就是放下千斤重的悬门,将闯入城内的敌人和仍在城外的敌人一分为二。
城上的秦卒闻命又急急奔至悬门上端,打开机括要放下悬门,这时冲入城门洞中的景胜对着身后十几名骑士大喊:“顶住、顶住悬门。”
悬门重达千斤,所谓的千斤不过是两百五十公斤。早就料到秦人会放下悬门的楚军有十几名骑士未携兵甲,而是带着一段段可以契合、长短相同的梁柱。看准悬门的位置,数丈宽的城门洞里,这些梁柱沿着悬门落下的位置立了一排。
悬门不能猛然落下,猛然落下石门会被砸碎,它只能缓缓落下。这道缓缓落下的悬门恰好被数根粗大的梁柱顶起,到了半空再也落不下来。冲至西门外的楚军骑士冲上吊桥,涌入门洞,快速从悬门下通过。一奔出门洞,他们便跟着前面的同袍呼喊起来:“杀——!”
安契着好甲出城邑府时,城内城外已尽是喊杀声。等他登上内城城楼,只看到一队一队楚军骑卒从西面涌入外城,外城中的秦军虽在抵挡,但猝不及防间,面对的又是荆人铁骑,两军未曾交兵,半成的阵列便已经溃散,士卒全数奔向内城。
“这该如何是好?”襄城是秦军的本营,驻守的秦军不下两万,可是天一亮楚军就出其不意的杀入外城,没有指挥的秦卒只有被屠杀的份。
“关闭城门!”外城已经救不了,安契能做的事是守好内城。
“将军有令,关闭城门。”军吏大喊道。楚军的驱赶下,外城士卒无头苍蝇一般闯向内城,内城关闭,这些人的生死便操于楚军之手。
“关闭城门!”城上的秦卒用弓弩、城门洞内的秦卒用酋矛才将涌来的败军逼出城门洞,城门缓缓关闭。清楚自己被抛弃的秦卒又喊又骂,然而城门最后还是砰的一声关紧。
“是荆王!”安契此时登上了内城阙楼,站在这里不但可以一览内外两城,还能看到城外。他一眼就看到西城门外那面飘在风雨中的三头凤旗。“速速禀告大将军,荆王攻入襄城。”
“禀将军,此时有雨,飞讯不通。”左右忙道。秋雨阻碍了楚军传讯,自然也阻碍秦军传讯。
“那便速速派人出城!”荆王出现在襄城非同小可,这是要抄秦军的后路。